查看完整版本: 仙道橫行 -【小無相公】《全文完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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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cbwsr 發表於 2018-2-9 07:47 PM

本帖最後由 scbwsr 於 2018-2-11 09:20 PM 編輯

第六十章:仙門瓊漿

  橫江充耳不聞,本要將空碗放回供桌,可就在此刻,他抓碗的手掌,頓在半空。

  這一瞬間。

  橫江只覺胸前,一團冰冷,有一股冰冷奇寒的氣流,突生與胸腹之間,穿行在周身經絡,沖刷著的五髒六腑,洗滌著四肢百骸。

  橫江長籲一口氣,不由自主打了一個激靈。

  渾身十萬八千個毛孔,頃刻間盡數張開,天地靈氣竟是順著毛孔,灌入了體內,沖進經脈裏,翻滾運行,一萬無前。

  橫江趕緊閉上眼眸,運轉鳳凰曬翅之法。

  他這師門法訣,本來是火屬性,就連按照鳳凰曬翅之法,運功之時,體內那一道由天地靈氣彙聚而成的細線,也如同奔行的炎流。

  可事到如今,鳳凰曬翅之法滋生的炎流,與體內突生的寒氣,沖撞在一起,竟是水火相悖,發出一聲聲爆鳴!

  在此之前,橫江的實力,已經踏入了道徒第二步,已是百脈俱通,卻尚未達到第三步大周天層次。

  所謂百脈俱通,就是將體內某些閉塞不同的經脈,用天地靈氣沖開,使得天地靈氣在經脈裏暢行無阻,便是百脈俱通。

  所謂大周天,就是將修行法訣,完完整整的在體內,運行一周,周而複始,方為大周天。

  至于為何道徒修至百脈俱通的層次,卻不能達到大周天,只因人體之內,經脈眾多,有些經脈,就算是打通了,也是極為細小,天地靈氣從這等經脈穿過,極有可能斷流。

  一旦斷流,就意味著大周天失敗。

  要想在百脈俱通之後,達成大周天,辦法有二。

  其一,拓寬經脈。

  其二,增強對體內氣流的控制能力,使之細而不斷,能完美穿行于周身百脈當中。

  兩種辦法,都需要很長時間的苦修。

  求仙問道,素來是水磨的功夫。

  以滴水石穿來形容,也不為過。

  可是,此刻茶水入腹,寒氣升起,與橫江運轉鳳凰曬翅之法的炎流,合二為一,榮和城一股冷熱糾纏的氣流,在橫江經脈當中,橫沖直撞。

  每當經過哪些細小的經脈,冷熱氣流被壓縮,融在一起,水火相悖,竟是轟然炸開,發出連番不斷的爆鳴聲。

  那些細小的經脈,竟在冷熱氣流爆炸之時,被硬生生的沖開!

  頃刻之間,經脈寬度暴增!

  緊接著,天地靈氣就像決堤之水,灌入了被擴張過後的經脈裏,一路濤濤,若小溪奔騰,在橫江經脈裏暢通無阻。

  伴隨著功法運轉,橫江周身上下,傳來一串串劈裏啪啦的爆鳴聲。

  良久之後,爆鳴停歇。

  橫江放下茶碗,長籲一口氣,贊歎道:“好茶!好茶!”

  確實是難得的好茶。

  這喝茶的感覺,就好比汗流浹背之時,喝飽了一肚子冰鎮果汁,爽到了骨子裏頭。

  也就在這喝茶的過程當中,橫江達到了道徒五步當中的第三步,功行圓滿,已是大周天層次!

  “大叔!真的有那麼好喝嗎?”

  青丘櫻噘著嘴,有些不信,道:“你喝完茶之後,身上劈裏啪啦爆響著,就像在燃放爆竹一樣,可嚇壞人家啦。”

  橫江搖搖頭,道:“此茶極好,堪稱仙門瓊漿。此茶入腹,使我心生愉悅,四肢百骸,無比歡騰,發出爆竹之聲,劈啪作響,以示慶祝。”

  “嗯哼,我不信。”

  青丘櫻搖了搖頭,卻發現橫江一臉正經,她便半信半疑的端起茶碗,試探著喝了一口,頓時滿臉愁苦,吐著小舌頭,道:“好難喝!”

  橫江道:“良藥苦口。”

  青丘櫻只得將香茶,一口喝下。

  茶水入腹,青丘櫻也來不及放下茶杯,就愣在了那裏。

  與橫江渾身上下劈啪作響的景象不同,青丘櫻安安穩穩的坐在凳子上,眉宇間透著一絲在她身上難以見到的甯靜。

  “我喝了此茶,功行大周天。也不知櫻櫻喝了此茶,有何效果。”

  橫江觀察著青丘櫻,突然見到,有一絲飄忽的人影,從青丘櫻頭頂,浮現了出來。

  這人影是一個小人兒,約莫有三寸大小,相貌外表,和青丘櫻一模一樣,格外的嬌俏可愛,看上去像瓷娃娃一樣。

  小人兒在青丘櫻頭發上蹦跶著,又朝橫江張了張嘴,似乎是在說些什麼,可橫江卻半個字也聽不到。

  隨即,小人兒學著橫江先前修煉鳳凰曬翅之法的模樣,扇動著手臂,竟是在青丘櫻的頭發上緩緩飛了起來。

  小人就像是一只小蝴蝶,飛離了青丘櫻的頭頂,朝著殿宇大門之處,緩緩飛去。

  這番景象,看得橫江眼神一抖,他趕緊追上前去,當在小人面前,大聲呼喊道:“櫻櫻!你快回去,快回自己的身體裏去!”

  小人兒充耳不聞,只顧著往殿外漂浮。

  橫江伸手去抓,可手掌卻從小人兒身上穿過,碰不到小人兒。

  他雖修為尚低,卻拜師名門正派,讀過諸多經文典籍,能夠看出來,這小人兒,就是青丘櫻的魂魄。

  道徒弟子,共有五步修行,其中第五步,就是滋養神魂。

  當神魂滋養到一定程度之時,便可魂魄離體。

  可道徒弟子的魂魄,極為脆弱,一旦離開身體,若被邪風一吹,被春雷一驚,被烈火一燒,被汙物一沾,便會魂飛魄散,化作三魂七魄,分為十份,各自散去……

  “定!”

  突然間,一聲暴喝,在殿中響起。

  魂魄小人兒,定在控制,動彈不得。

  繼而,又有一道清風出現在殿中,吹著魂魄小人兒,把小人吹到了青丘櫻的頭頂,再緩緩沈入青丘櫻體內。

  “大叔!剛剛我又不小心睡著啦,我做了個夢,夢到了我學會了飛翔,正准備飛出這座大殿,飛到天上去看一看呢,卻不知為何,就醒來了。”

  青丘櫻睜開眼睛,眸子有些茫然,道:“我做夢的時候,還和你說話了,想帶著你一起飛呢。可是,你不僅不理我,還揮手要打我,大叔你太可惡了,真是一個大呆子。”

  “你剛剛踏出了道徒境界第五步,滋養神魂大圓滿,生出了魂魄離體的跡象。此處是反鎮魔山範圍,屍鬼妖邪數不勝數,若任憑你就此飛走,櫻櫻你只怕回不來了。”

  橫江搖了搖頭,正要對青丘櫻告誡一番,卻突然發現,原本只有他和青丘櫻坐著的供桌旁邊,多了一個人。

  一個身穿青色道袍,相貌古樸,正襟危坐的道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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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cbwsr 發表於 2018-2-9 07:48 P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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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一章:九崇之妖!

  道士坐著的位置,就是先前供奉神像的地方。

  如今,神龕,神像,皆已不見。

  供桌邊卻多了一個道士。

  橫江略一凝神,也不多說,只轉頭環顧四周,卻發現原本侍應在殿內的兩個童子,已經消失不見,而在殿門內側, 卻一左一右,多了兩個泥像。

  看那泥像的穿著打扮,與先前出現在殿內的兩個童子,是一模一樣。

  如今,殿內只有三人。

  橫江坐著不動,青丘櫻則被驚到了,愣愣的打量著道士。

  場面一陣沈默。

  良久之後,道士長眉一挑,直視橫江,道:“宣明弟子,素來尊禮。你來次做客喝茶,如今見了此地主人,為何連個招呼都不打?”

  這道士胡須很長,皺紋橫額,年歲已高,橫江于情于理,都應該遵守宣明道場尊老愛幼的師門規矩,朝這個道士施禮問好。

  “禮數之事,在于禮尚往來。”

  橫江隨口答了一句,牽著青丘櫻,長身而起,走向殿外,頭也不回。

  道士神色不悅,冷冷說道:“小輩,休要不識擡舉!貧道只不過用一座幻陣,嚇唬了你一番,你竟如此小心呀,因此事而對貧道心生芥蒂。我聽聞你宣明道場,戒律森嚴,還有著尊敬長輩的規矩。如今,這些師門禮法,都被你拋之腦後了?”

  此刻,二人已行至殿門。

  青丘櫻踩在門檻上,踮起腳尖,朝橫江悄然說道:“大叔,這道士好厲害,他竟已經猜醜了橫江的師承。”

  橫江淡然一笑,也不說話,只朝殿外走去。

  在橫江看來,道士猜出了他的師承,算不得有多厲害。

  先前橫江在幻境桃林裏,施展出了宣明九耀訣裏的幾種法術,來到殿宇之內,喝了香茶,又趁機運轉鳳凰曬翅之法,修至大周天。

  九耀訣與鳳凰曬翅之法,都是宣明法訣。

  見多識廣之輩,明眼之人,一眼便能看出來。也就青丘櫻心思單純,無瑕多想,這才被道士驚了一驚。

  “小子!”

  道士見橫江越走越遠,便站起身來,朗聲說道:“我知道這世間,有一種仙門法訣,叫作‘揚帆之法’,你想不想要?”

  揚帆之法?

  橫江腳步一頓,轉過身來,隔著殿門,看向道士,問道:“什麼帆?”

  道士也不說話,只將那一雙宛若星芒的眼睛,沖著橫江胸腹之間,不停的打量著,做出一副天知地知、你知我知的態度。

  紫布船帆,就纏在橫江腰間!

  這一刻,橫江終于是拱手抱拳,按照師門規矩,對道士說了一句:“前輩有禮了。”

  “哼!”

  道士冷著臉,道:“你還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!”

  橫江不以為意,問道:“敢問前輩是何方高人?”

  道士大步走出殿宇,站在門口,並未直接回答橫江,反倒是擡手指著遠處巍峨高聳的鎮魔山,問道:“這山,黑不黑?”

  橫江眼神一凝。

  青丘櫻卻爭著回答,大聲說道:“黑!”

  “嘿嘿!”

  道士咧嘴一笑,道:“我叫黑山老妖,名震天下!”

  “你騙人!”

  青丘櫻撇撇嘴,道:“我和娘親來過鎮魔山好幾次,也見過一些長輩,聽他們談論過天下高手,怎麼我從未聽說過你的名號?”

  道士傲然一笑,道:“貧道在此隱居,已有數千年光景。他們所談論的天下高手,在貧道眼裏,皆是後輩小娃娃,他們怎會知道貧道的名號?”

  “哼!大騙子。”

  青丘櫻拉了拉橫江的衣袖,道:“大叔,咱們快走,可別讓他騙了。”

  橫江朝青丘櫻搖了搖頭,稍作沈吟,再問了一句:“敢問前輩,與九崇山一脈,有何關聯?”

  “九崇山啊……”

  道士一聲長歎,如歌如訴。

  他擡起頭來,仰觀明月,沈默幾許,才徐徐說道:“萬年之前,我就是那九崇之妖。”

  一個妖字出口,周遭霧氣滋生。

  道士的身形,突然變得模糊起來。

  道士,殿宇,周圍桃林,殿中燈火,諸多景象,籠罩在夢夢夜霧裏,似是化作了一副古舊的水墨畫,似幻似真。

  這景象,嚇得青丘櫻小臉慘白。

  她又想起了先前的桃林環境,立即拉著橫江,轉身就跑,呼喊道:“大叔,快跑!快跑啊!”

  橫江站著不動。

  青丘櫻用力拉扯著,拉不動橫江。

  她不願意丟下橫江一個人跑,于是只得陪著橫江站在原地,眼眸裏卻急出了淚,在眼眶裏打著轉,她又默默的擦掉了。

  橫江握了握青丘櫻的手掌,直入主題,道:“請前輩傳我揚帆之法!”

  道士神色倨傲,道:“你我無親無故,我為何要傳你?”

  橫江目光如劍,極為銳利,似已看透了道士心中所想,“前輩有求于我,又怎會連區區一道法訣,都舍不得?”

  “區區一道法訣?你說的倒是輕巧!”

  道士眼神一寒,聲音變冷,話語中傲氣更足,道:“我九崇山一脈,道統有九。封魔島這封魔之地,以三座鎮山,浩瀚大陣,鎮壓邪魔,這番手段,就出自于九崇山九大道統之一。貧道所說的揚帆之法,也是屬于九大道統之一,你竟用區區二字來概括,簡直不知天高地厚!”

  九崇山有九大道統!

  方圓數百裏的封魔島,鎮壓著古代大魔,竟只是九崇山九大道統之一的手筆……

  這個消息,橫江是第一次聽到。

  九崇山若真如此強大,那麼此派覆滅之前,該強橫到了何種境地?

  橫江眼神一凝,問道:“敢問前輩,九崇山既如此強橫,為何如今已煙消雲散,就連九崇山故地,都已化作一片絕地,只剩萬裏沙漠?”

  “哼!若不是徐無忌一意孤行,去研究以魔制魔之法……此等舊事,不必再問!”

  一言至此,道士話語一停,雙眼冒光,看向橫江。

  道士這一眼,神目如電,目光有若實質,似能透過肌膚表裏,將橫江的三魂七魄,看一個透徹!

  橫江挺胸擡頭,直視道士,未有半分避讓,更無半分怯懦,心中卻想:“那徐無忌是誰,以魔制魔又是何事?”

  “膽氣十足,倒是不錯。”

  道士點了點頭,又道:“普天之下,無不勞而獲之事。你若想要揚帆之法,須得答應我一件事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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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cbwsr 發表於 2018-2-9 07:56 P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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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二章:烈焰冰荷

  橫江說道:“你若讓我做背信棄義的事情,這揚帆之法,我不要也罷。”

  道士問道:“采花之事,算背信棄義麼?”

  青丘櫻氣得臉都紅了,氣鼓鼓的說道:“采花?去做采花賊?你個為老不尊的臭道士,居然讓大叔去做那樣的事情,虧你想得出來。”

  橫江卻神色如常。

  道士朝青丘櫻搖了搖頭,也不反駁,只說道:“幽泉河貫穿三座鎮山,這殿宇筆直往下,地底就是幽泉河。萬年之前,我在幽泉當中,投了一顆種子,如今算算時間,正好到了花開堪折,鮮花怒放的時候。你只需幫我,去將那花兒采來,送至此地,我就傳你揚帆之法,你意下如何?”

  橫江眼眸一閉一睜,心中已拿定了主意,道:“可以!”

  青丘櫻癟了癟嘴,拉了拉橫江衣袖,道:“大叔,人家陪你一起去。”

  道士不再多言,飄然來到橫江與青丘櫻身邊,再將衣袖一甩,掌中灑出一束青光,化作一個泡沫般的光罩,將三人罩住。

  隨著一陣輕微的顫鳴響起,光罩沈入了泥土當中。

  不一刻間,已經來到了一處地下溶洞。

  轟隆隆的幽泉河奔騰之聲,直灌耳中。

  道士將光罩散去,指著聲音傳來之處,道:“我那花朵,就在前方河水當中。我會在此地留下一道法訣,你二人前去采了花朵,再回到此地,只需輕吟一聲‘上去’,我留下的那道法訣,就會把你們送到殿宇門口。”

  橫江點點頭,牽著青丘櫻,大步向前。

  幽泉河一如既往,熱浪洶湧,火焰滔天,藍光幽幽。

  橫江走近一看,才知這一段幽泉河,比起當初在左鎮山下面,見到的那一段幽泉河,要寬廣了數倍之多。

  岩漿彙聚的河水,更為淌急。

  周遭溫度,更為熾熱。

  青丘櫻早早的拿出了白色蒲團,抱在懷裏,借此驅散熱氣,又把金烏扶桑木烏篷船,以及那根繩子,都拿了出來。

  當橫江拿著繩子,走向遠處岩石,把繩子的一端綁起來的時候,青丘櫻突然瞪大了眼睛,似有所悟,驚道:“大叔,那道士好壞好壞啊!”

  橫江笑問道:“櫻櫻何出此言?”

  青丘櫻道:“幽泉河烈焰滔天,尋常仙門中人,一入河裏,便會燒得灰飛煙滅,道士的花長在幽泉河裏,卻讓咱們來采花,他擺明了就是想害死我們!”

  橫江又將繩子的另一端,綁在了烏篷船上,將烏篷船推向幽泉河,道:“道士不是想還是我們,而是他早就明白,我們有避火的辦法。”

  青丘櫻跳進木船,驚道:“他怎麼知道的?”

  橫江已把烏篷船推到河邊,再躍起登船,道:“我們進入殿宇的時候,渾身上下,盡是硫磺味與煙火味。你是有白色蒲團護身,能渾然無事,可我卻被幽泉河熏得渾身黝黑,瘦如竹竿,恍若一塊老臘肉。那道士是一個精明人,自然能從這些事情,猜出我們曾在幽泉河裏,度過一段不短的時日。”

  “哼!他還真是老奸巨猾!”

  青丘櫻咬牙切齒,道:“大叔,你可要格外小心了,可千萬別被那臭道士大騙子給騙了!”

  橫江點了點頭,在船尾坐了下來,任憑拴著繩子的烏篷船,在幽泉河隨波逐流而去。

  拴船的繩子雖是仙門之物,長度卻也有限。

  船行至河中數十米,繩子已經抖得筆直,不能再駛向遠處。

  橫江就從乾坤袋裏,掏出了一口大鍋,將鍋子當做船槳,用力的劃著,讓烏篷船在幽泉河打著圈兒巡航,他則借此機會,找尋那朵開在河裏的鮮花。

  劃船的鐵鍋,乃是禦龍升以仙門煉器手段,煉制而成,故而岩漿雖熱,一時半會卻融不化鐵鍋。

  每當鐵鍋變紅,橫江就會將之擺在船上,再換另一口鍋。

  劃船之時,免不得會濺起岩漿浪花,落到船上,濺到橫江身上,還好他穿著鳳凰羽衣,否則早已燒得遍體鱗傷。

  一會兒後。

  青丘櫻有些不賴煩了,道:“大叔!那臭道士,很有可能是騙我們的。”

  橫江道:“道士高深莫測,如果他說的是真的,那他就是萬年之前的高手,有著翻雲覆雨的實力,殺我們不費水灰之力,他又何必騙我們?”

  “哼哼!”

  青丘櫻揣測道:“也許他是活得太久,活得太無聊,那我們尋開心,在逗我們玩呢。”

  此事,還真有可能!

  橫江略一凝神,也不劃船了,幹脆坐在船上,張開雙臂,准備修煉鳳凰曬翅之法。

  他喝了道士那一杯茶之後,實力已達大周天的層次,下一步就是行氣如河。

  所謂行氣如河,就是讓體內天地靈氣形成的氣流,越變愈大,最終使得氣流在體內運行之時,猶如大河奔濤,發出河水般的呼嘯聲,就意味著體內靈氣已滿,可以憑著這股氣流,滋養神魂……

  青丘櫻見橫江要打坐修煉,用手掌撐著下巴,捧著粉嫩嫩的小臉蛋,呼喊道:“大叔,大叔!我找到花花了!你快看,我像不像花,是不是最美的花?”

  “你只是個花骨朵。”

  橫江淡然一笑,閉上眼眸。

  青丘櫻百無聊賴,咿咿呀呀的唱歌玩。

  這一段幽泉河,頗為怪異。

  在橫江與青丘櫻劃船到河裏的時候,水位正漸漸上漲,朝著河岸蔓延。

  過了一段時間,河水又漸漸消退。

  此情此景,就好比海水潮起潮落。

  當河水消退到一定的程度之時,有一抹雪白迷人的光芒,自河面浮現。

  水位徐徐下降,白光越發耀眼。

  青丘櫻死死盯著白光,突然間跳了起來,指著白光所在之處,大喊大叫,道:“大叔!大叔!我找到花了!”

  橫江驀然睜眼,只見一朵雪白無瑕的荷花,盛開于幽泉的岩漿河水中,就在數米之外。

  此花開得晶瑩剔透,美得不可方物!

  “世間之大,無奇不有!未曾想到,竟真有這等曠世奇花,能盛開于岩漿火海當中。花枝招展,搖曳生姿,烈焰冰荷,相映生輝!”

  此情此景,讓橫江不免驚歎。

  他趕緊拿出鍋子,用力劃船。

  當烏篷船靠近花朵,橫江伸手摘花,手掌只與花枝碰了一碰,便像觸電一樣,猛然縮回。

  “好冷!”

  橫江指尖不停的發抖,手指一片森白。

  剛剛手指和花瓣接觸的一瞬間,他只覺得有一絲透骨奇寒,刺痛了手指。

  繼而,寒氣如刀,如電如雷,奔入體內,冷得他直打哆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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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cbwsr 發表於 2018-2-9 07:56 PM

本帖最後由 scbwsr 於 2018-2-11 09:20 PM 編輯

第六十三章:升天帆

  “好一朵冰荷!”

  橫江大贊一聲,先用一口鍋裝了小半鍋岩漿。

  再把手臂一甩,用鳳凰羽衣寬大的衣袖,裹住了手掌。

  隨即伸出手來,握住火中冰荷的花枝,手臂力氣漸大,將這朵冰荷,連枝帶根,緩緩從幽泉河裏拔出。

  冷冽寒氣,撲面而來。

  就連橫江口中呼出的氣息,也成了陣陣白氣。

  他趕緊將冰荷栽進鍋裏,再站起身來,走至烏篷船的另一端,力拉著繩子,將烏篷船拉向岸邊。

  青丘櫻貓著腰,躡手躡腳走至船尾,定定的看著烈焰中盛開的冰荷,久久不語。

  直到橫江上了岸,把鍋子搬到岸邊,收起了繩子與烏篷船,再轉身去拿鍋子之時,青丘櫻卻張開了雙臂,把鍋子和冰荷擋在身後。

  橫江道:“乖,櫻櫻快讓開。”

  “我不讓!”

  青丘櫻揚起下巴,道:“這麼美麗的花,可不能讓臭道士給糟蹋了!”

  橫江搖頭道:“這朵冰荷,本來就是道士之物,咱們不能強占別人的東西。你看,那花徑上,還浮現了一行字跡,寫著:九崇之妖所種。”

  青丘櫻看了看花,見果真有這幾個字樣,便苦著臉,道:“那臭道士,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,咱們別把花給他好不好?”

  橫江搖了搖頭,道:“我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,怎能背信棄義?”

  “哼,就你有理。”

  青丘櫻一臉不樂意,卻還是讓開了。

  橫江把變小的烏篷船與繩子遞給青丘櫻,再抱起鍋子,走向道士預留法訣的地方。

  青丘櫻卻蹲在原地,動也不動,氣鼓鼓的說道:“大叔!我會土遁法術,不如咱們現在就施展土遁術,帶著荷花跑了吧!這個荷花,一看就是世間少有的奇物,肯定比那道士說的揚帆之法,要好了百倍千倍。再說了,道士到底會不會揚帆之法,還是未知之數呢,可這冰荷晶瑩剔透的,就在咱們眼前……”

  橫江也不多說,只朝青丘櫻微笑著搖了搖頭。

  “哼!你這榆木腦袋……”

  青丘櫻瞪著橫江,終歸是站起身來,走至橫江身邊,雙手拉著橫江的衣袖。

  橫江不知她為何如此,只道:“櫻櫻你先別拉我,萬一我手一抖,岩漿灑了出來,會燙著你。”

  “不放!我就不放!”

  青丘櫻臉色卻紅了,像鴕鳥一樣低下頭去,心中想道:“娘親總是說,天底下的男人,總是信誓旦旦,卻都會三心二意,他們一轉眼一個主意,卻都是口是心非。可是,大叔明明那麼聰明,卻偏偏就這麼死心眼。他和道士只不過是萍水相逢,卻言出必行,不肯聽我的,吞昧了這朵冰荷……”

  一念至此,青丘櫻拉著橫江衣袖的手掌,抓得更緊,似是怕橫江跑了。

  “上去!”

  橫江輕吟一聲。

  泡沫光罩,再度出現。

  載著二人,冉冉上浮。

  不需片刻時間,二人已經到了地面。

  殿宇之外,多了一座涼亭。

  道士斜倚著涼亭柱子,手掌捧著一卷書籍,正在對月看書,見二人出現,他順手將書籍放在涼亭裏的石桌上,再將衣袖一揮,橫江那口鐵鍋裏的冰荷,便徐徐飛起,直達道士手中。

  “有趣!有趣!”

  道士只看了一眼冰荷,便將目光落到橫江身上,不停的打量著,繼而輕笑道:“小子,你若非是智略高深,以你這耿直的性子,只怕不知死過多少回了。”

  橫江也不回答,只道:“還請前輩信守承諾,將揚帆之法給我。”

  道士指了指石桌上的書籍,又從衣袖裏,掏出一個盒子,放在桌上,再對青丘櫻說道:“貧道與你祖上,也有幾分交情,初次見面,若讓你空手而回,豈不是顯得貧道小氣?此物,就算是貧道給你見面禮。”

  “哼!誰願意要你的東西了?”

  青丘櫻道:“無事獻殷勤,非奸即盜。”

  道士不以為意,只將冰荷摘下,把花捧在手裏,再將枝葉放置桌上,隨即冉冉飛起。

  他衣袂飄飛,道骨仙風!

  似乎要登天攬月,且飛且高歌。

  “火中養花已萬年,不為群魔不為仙,只覺蒼天方潰潰,欲憑性命拯乾元!”

  歌聲悠揚,隨風飄遠。

  橫江目送道人遠去,贊歎道:“真仙人也!”

  “大叔你又被騙啦!他哪裏是什麼仙人,他分明就是個妖人,就連他自己都說,他有兩個名號,一個是黑山老妖,一個是九崇之妖。”

  青丘櫻一邊鄙夷道士,一邊卻拿起了道士送她的盒子,打開一看,卻見盒子裏擺著一個鏡子與一張信箋。

  她當先拿出鏡子,敲了一敲。

  嘩!

  鏡面一響,華光煥發,顯現出一個畫面。

  青丘櫻睜大了眼睛,盯著畫面,眸子顫動,驚道:“大叔!大叔你快看,我們在桃林幻境裏發生的事情,全都在這鏡子裏呢!臭道士簡直壞透了,他肯定是在鏡子裏,看到大叔為了救我而舍生忘死,就知道大叔你是個有情有義的人,他才吃定了你不會貪昧冰荷,放心大膽的讓你去采花。這個臭道士,心機好深啊,真的好卑鄙啊!”

  橫江回頭一看,見果然如此。

  他也不多說,只拿起了擺在桌上的書籍,翻開一看。

  書中文字,盡是蟲書。

  絲絲縷縷新鮮的墨香,從字裏行間散發出來。

  顯然,這本秘籍,是由道士剛剛書寫而成。

  書名就叫《揚帆之法》。

  其中詳細的寫著,紫布船帆,名叫升天帆。

  持此船帆之人,在地上可以采集五行精氣,輔助修行,在空中可以采集金木水火土五星精氣,淬煉五種道法。

  書中字跡,越來越潦草,越來越模糊。

  橫江看了一兩頁,就覺得頭暈腦脹,他連忙深呼吸,再凝神靜氣,睜大了眼睛,才將接下來幾行字跡看清。

  這幾行字跡,是一部道法的開篇文字,此法就是以五星精氣,淬煉的五種道法之一,名作太乙庚金劍氣。

  此法,講求采集太白金星精氣,藏氣入肺,凝練劍氣。

  太乙庚金劍氣練到高深之處,一旦施展出來,劍氣沖天,自肺而出,張口一吐,便是一掛天河!

  可惜,橫江只將這法訣讀了一小半,便雙眸酸痛,眼中一片模糊,再也看不清下面的字跡了。

  “好字!這道士的實力,也不知高深到了何種境界,竟然能在秘籍字跡之上,輔以道法!”

  橫江長籲一口氣,收起秘籍,想道:“以我目前的實力,只能看清楚前面數頁的字跡。我若想將太乙庚金劍氣的口訣,全部看清,只怕至少也要修煉至仙門修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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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cbwsr 發表於 2018-2-9 07:57 P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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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四章:仙門嘯法

  天高月沈。

  星辰漸消,黎明已至。

  周遭景致,一片漆黑。

  唯有殿中香燭,灼灼生輝。

  青丘櫻掏出一根蠟燭,擺在亭中點燃,再將匣子裏那封信箋攤開,擺在桌上,“大叔,那道士在信中說,將這座殿宇,送給我們了。還說這幾日間,可能會有一個客人,來這殿宇拜訪,至于到底是什麼客人,信中卻沒說。”

  橫江看了看信箋,也不多言。

  青丘櫻捧著道士贈送的鏡子,細細的揣摩觀察著。

  按照信中所言,這面鏡子,就是掌控此地桃林幻陣的法寶。

  鏡子是一面古舊的銅鏡,背面雕刻著許多紋路。

  這些紋路,看似雜亂無章,冥冥中卻自有一股獨特的風格,全是草體的蟲書,與現今仙門中人雕刻在法寶上的符書,全然不同。

  橫江見青丘櫻看不懂鏡子背後的蟲書,便接過鏡子,幫她翻譯。

  “果然是老妖怪,居然還在使用蟲書,這種字體,已經有好幾千年,不曾流傳世間了。”

  青丘櫻滿不樂意,卻還是掏出紙筆,把橫江翻譯出來的蟲書口訣,記錄在一張綢布之上,再從頭到尾念了幾遍,力求將之牢記在心。

  時至此刻,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。

  朝陽初升,霞光萬裏。

  殿宇周圍,是一片桃林。

  三月桃花被朝霞照耀,更是鮮妍明媚,被晨風一吹,便花香滿山。

  封魔島內,此地風景獨好!

  橫江瞭望遠空紅日,呼吸著山間清新的氣息,道:“櫻櫻,此地有陣法鎮守,我准備留下來,修行一段時間。”

  青丘櫻道:“那我陪你就是啦。”

  橫江點了點頭。

  隨即,二人一起,准備早飯。

  吃過飯後,再齊齊進入地底溶洞,去那幽泉河上修煉。

  道士留下的 那一道遁地法術,依舊可用,只需輕呼一聲“下去”,就有青光自地面升起,化作泡沫,載著二人緩緩下沈。若想上來,也只需像往常一樣,來到道士預留法術之地,輕呼一聲“上去”即可。

  這一段幽泉河的河道,火勢猛烈。

  橫江在此地修煉,比起當初在左鎮山那段幽泉河,效果又好了不少。

  尤其是河水漲潮之時,烈焰滔天,修煉一個時辰,便抵得上在左鎮山大半天。

  留在此地修行,也不懼人打擾。

  這殿宇周圍的桃林,長寬只有二三裏。

  可是,桃林籠罩的地方,全是道士布置的桃林幻陣範圍。

  橫江修煉了數日之後,食材耗盡,曾與青丘櫻下山,前去市集購買諸多生活所需的物品,回來之時,卻被只看到一片桃林,沒有找到殿宇位于何處。

  他覺得十分驚奇,便和青丘櫻在桃林裏尋找了大半日,把整座桃林,東南西北,逛了個遍,都沒找到殿宇位于何處。

  直到他讓青丘櫻拿出銅鏡,催動陣法。

  頓時桃枝搖曳,嘩嘩作響。

  整片桃林,景象為之一變,那座藏在桃林裏消失不見的殿宇,也出現在了二人面前。

  這陣內陣外,仿若是兩重天地。

  若不用銅鏡驅動陣法,哪怕在桃林外住上幾十年,也看不到、找不到林中的殿宇。

  經過這一番探查,橫江對這個修行之地,更加滿意,而他對于道士的真實實力,更是好奇。

  “這樣的高手,到底是何種境界。”

  “我曾在墟城沙漠的古代遺跡入口,見到一副對面,寫著‘踏遍青山心未暮,修至純陽人已老’。也不知這個道士,是不是個純陽高手,甚至更在純陽之上。”

  “我在此地修行,雖比在別處修煉的速度,快了許多倍,如今已經修至道徒第三步大周天,卻不知還要多少年,才能行氣如河,才能滋養神魂,才能突破至仙門修士。”

  這一夜,橫江修煉完畢,領著青丘櫻回殿宇休息,待到青丘櫻睡了,他便站在殿外涼亭裏,思忖未來修行之路。

  仰觀夜空,星月無邊。

  數不清的星辰,在空中一閃一閃,就像是銀燦燦的大河,橫掛天宇。

  “道士的秘籍裏,記載著太乙庚金劍氣的修煉之法。書中寫著,此法修煉至高深之處,有沖天劍氣自肺而出,張口一吐,便是一掛天河。”

  “若修煉太乙庚金劍氣,張口吐出的劍氣,像這夜空當中,滿天星辰彙聚的浩瀚天河。我若修成此法,從此海闊憑魚躍,天高任鳥飛,天下大可去得!”

  “可惜,我如今剛入仙門,尚且只是一個道徒……”

  一念至此,橫江的目光越發堅毅,長嘯道:“仙路漫漫,吾將上下而求索!”

  嘯聲悠長。

  他雖不是高手,卻也有修為在身。

  如今這一聲長嘯,便把周圍桃林裏,那些徹夜不停的蟲鳴之聲,驚得戛然而止。

  唯有山風吹動桃花與桃葉簌簌之聲,清晰入耳。

  除此風聲之外,還有一道腳步聲,自遠而來。

  橫江驀然回首,看向腳步傳來之處,只見到一個身穿宮裝長裙,渾身上下靈氣流轉,長得傾國傾城的女子,踏著漫山遍野的桃花,朝殿宇走來。

  “上下求索……這心氣不錯,可嘯聲卻太差了。”

  女子相貌約在二十許,語氣卻有些老氣橫秋,緩步走向橫江,在涼亭外站定,又道:“你可知道,這世間的嘯法,分作多少種?”

  “前輩請坐。”

  橫江拿出茶具,煮茶待客。

  他一邊清洗茶杯,一邊說道:“我只是有感而發,隨口長嘯一聲,至于嘯法如何,我尚且未曾入門。”

  “哼!老妖怪連嘯法都不願意教你,簡直是誤人子弟!我所知的嘯法,分作十五種,一曰權輿,二曰流雲,三曰深溪虎,四曰高柳蟬,五曰空林鬼,六曰巫山猿,七曰下鴻鵠,八曰古木鳶……”

  女子朝殿中打量一眼,見殿內供桌神龕之處,神像已經消失無蹤,她微微皺眉,又道:“如此諸多種類,盡是仙門嘯法,你想不想學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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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cbwsr 發表於 2018-2-9 07:59 P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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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五章:鳳鳴龍吟

  老妖怪?

  橫江略一凝神,就知道女子所說的,定然是那數日之前,禦風而去的道士。

  對于女子所說的嘯法,橫江頗有興趣。

  不過,橫江也明白,這女子,多半是把他當成了道士的門人弟子,這才直接問他想不想學。

  若非女子誤會了橫江的身份,她就不會說道士誤人子弟。

  于是,橫江只是微微一笑,沒有將“想學”兩字,說出口來。

  女子見橫江笑而不語,又道:“莫非,你覺得我這諸般嘯法的名字,不夠響亮,才不感興趣?”

  橫江搖了搖頭,將茶水倒入杯中,放到女子面前。

  “茶藝不錯!”

  女子聞著茶香,面露微笑。

  橫江道:“前輩喜歡就好。”

  “十五種仙門嘯法裏,前面八種,還算尋常,這後面七種,皆是仙門音律之法。”

  女子又道:“九曰鳳鳴,十曰龍吟,十一曰驚門,十二曰動地,十三曰令天,十四曰正章,十五曰畢竟。”

  鳳鳴龍吟!

  動地令天!

  這四種嘯法,顧名思義,已是極不尋常。

  至于正章,畢竟這兩種嘯法,又是何意,橫江卻沒有問。

  這兩種嘯法,定然在十五種嘯法裏,最為高深厲害。

  可他卻不是道士的門人弟子,就算了解到這兩種嘯法的玄奇之處,也學不到修行法訣。

  女子見橫江沈默不語,又問道:“你是否對‘正章’、‘畢竟’這兩種嘯法的名字,十分疑惑?”

  橫江點了點頭,口中卻道:“前輩還是不要說了。”

  女子皺眉,“為何?”

  橫江道:“此地主人,已經禦風離去,他將此地贈給了我,我就暫住在此地,潛心修行。前輩把我當做了此地主人的門人弟子,才說要傳我仙門嘯法。我既不是他的門人弟子,即使知曉了嘯法之玄妙,卻也學不到,反倒會日思夜想,徒增煩惱而已。”

  “你倒是實誠,難怪他會將此地,贈送給你。你雖不想聽,可我偏偏要說。這十五種嘯法,乃是仙道樂章,又叫做仙門嘯法十五章。十四曰正章,深遠浩大,已非世間之聲!十五曰畢竟,臻至音律之極,而大道畢矣!這第十五種嘯法,畢之一字,意為‘圓滿’。”

  女子冷然一笑,端著茶杯,站起身來,道:“我這嘯法,直指仙門大道,你想不想學?”

  橫江直言道:“不想。”

  女子一愣神,問道:“為何不想?”

  橫江說道:“我有師門傳承,只需勤修苦練,仙道可期。若是高深奧妙的法訣學多了,反倒是顧此失彼,貪多不爛,還不如少修煉一些法訣,精益求精。”

  “哼!你資質平庸,就算生于仙門大派,從小修煉,也未必能修煉有成。更何況你如今頭發已白,年歲不小,卻還只是區區一個道徒。哪怕你再如何勤修苦練,也要許多年後,才能修至仙門修士。此生若想突破至神魂修士,更是遙遙無期。至于純陽修士,于你而言,只算水中花,鏡中月,可望而不可求。”

  女子語氣冷傲,眼中卻含著一絲歎惋之色。

  橫江端起茶杯,沈默不語,他自家人知自家事。于他而言,仙道一事,唯有二法:求索、籌謀。

  女子又道:“老妖怪既已離去,想必那幽泉河裏的烈焰冰荷,你已經幫他采回來了,是吧?”

  橫江點了點頭。

  女子目光如炬,盯著橫江上下打量,又問道:“你體內炎流澎湃,已至道徒大周天層次,修的可是鳳凰曬翅之法?”

  橫江愕然,未曾想到,這女子一眼就看穿了他法訣的來曆。

  “那老妖怪,名叫陸慎,號稱九崇之妖。我姓莊,號落薇道人。你修了鳳凰曬翅之法,必定是宣明道場弟子。我那嘯法十五章,反正也是從九崇山得來,若是傳給了你,也不算是道法外傳。”

  女子略作沈吟,話鋒一轉,道:“可惜,那老妖怪,終究沒有正式收你做弟子,我這真傳妙法,不可輕傳于你。”

  “無妨。”

  橫江毫不在意,只將落薇道人身前的茶杯倒滿,說道:“陸慎前輩離開之時,說就在這段時日,會有客人來此,囑托我招待一番。我身無長物,沒有仙門果品,也無瓊漿玉液,只能以茶待客,請前輩多多包涵。”

  落薇道人卻搖了搖頭,道:“老妖怪需要的只是冰荷的荷花,以他的性格,他若看你順眼,摘走花朵之後,會將花枝留給你,你為何不拿出待客?”

  橫江直言道:“我舍不得。”

  他竟如此直接!

  “你倒是個妙人!也罷!你本就仙路崎嶇,修行艱難,能弄到一根花枝已是天大的福源,我怎能奪人所好?”

  落薇道人訝然搖頭,道:“我且問你,老妖怪禦風離去之時,是飛向了哪個方向?”

  橫江如實告知。

  落薇道人神色大變,氣急敗壞的坐回桌邊,怒道:“陸慎你個老混賬,竟如此急著去送死!你連死都不怕,難道還怕見我一面?”

  時至此刻,橫江已經猜到了這女子和道士之間的關系,便問道:“他剛走數日,莊前輩若是先在就追,也許能夠追上。”

  “時日未到,老妖怪就算想送死,一時半會也死不成,何需我去追他。”

  落薇道人搖了搖頭,又道:“他既然囑托你在此地招待我,我不妨順了他的意思,在此住上一夜。”

  言罷,她走出涼亭,朝著不遠處一棵桃樹指了一指。

  嘩啦啦!

  桃樹枝葉搖動,樹幹扶搖而上。

  短短幾個呼吸之間,原本只有數人來高的桃樹,變成了一顆比殿宇還高,數人合抱的巨樹。

  隨即,樹上枝幹瘋狂生長,左右延伸,頃刻之間,就在樹腰之處,長成了一座有門有窗的樹屋。

  青丘櫻已被驚醒,正站在殿門的門檻上,直勾勾盯著樹屋,驚得目瞪口呆。

  落薇道人踏雲而起,扶搖而上,飛進了木屋當中。

  隨即,便有一聲接著一聲長嘯,自桃樹木屋裏響了起來,回蕩在這片桃林裏。

  先前落薇道人曾說,嘯法十五章,一曰權輿,二曰流雲。

  權輿二字,乃是古語,意味萌芽,新生。

  如今木屋裏傳出的嘯聲,也如萬物萌芽,草木新生……

  橫江與青丘櫻被嘯聲所驚,不由自主就閉上了眼睛,心思完全沈浸在嘯聲裏頭,迷迷糊糊,懵懵懂懂。

 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,嘯聲變化,宛若飄空之雲,浮沈不定。

  又過了一炷香,嘯聲如虎!

  繼而,如蟬,如鬼,如猿如鴻鵠,如鷹鳶……

  繼而,鳳鳴龍吟。

  繼而,雷聲一響,驚魂動魄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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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cbwsr 發表於 2018-2-9 07:59 PM

本帖最後由 scbwsr 於 2018-2-11 09:19 PM 編輯

第六十六章:心癮爆發

  橫江心神一震,就此驚醒。

  就好似先前做了一場大夢,夢到自己變成了萌芽的小草,變成了飄搖的雲絮,變成蟬,變成鬼,變成猿……

  大夢一場,如鳳如龍。

  當雷聲響起,心門驚動,才自夢裏醒來。

  睜眼之時,只見到遠處東方天空,一縷霞光至,萬裏長空白,天色已亮。

  前方桃樹上的木屋,門已打開。

  橫江擡頭搜尋,只見天空當中,落薇真人腳踏一縷祥雲,騰空而起,離開了此地,飛向了萬道霞光深處。

  “這一夜間,一炷香變換一次的嘯聲,肯定就是嘯法十五章,那十幾種嘯法,最後雷聲炸響,震動心扉,應該是驚門嘯法。”

  一念至此,橫江閉上了眼眸,仔細回想著,這一夜之間,聽到的諸多嘯法。

  當時嘯法響起,他雖懵懵懂懂,好似進入了夢境,實則各種嘯法之聲,已經被橫江牢牢記在了心頭。

  嘯法十數種,從權輿流雲,到鳳鳴龍吟,一一重現,回響在橫江腦海當中。

  當最終那一道雷聲響起,橫江閉著的眼瞼,猛地顫了一顫。

  他只覺得,雙耳當中,腦海之內,盡是轟隆隆的雷聲,震得他心神動搖,震得他思緒一片空白!

  此刻,這道雷聲給他的震撼,甚至比起剛剛落薇道人親自長嘯,發出的雷聲,要更加強烈。

  橫江神色微微一變,深吸一口氣,再去回想這道驚門嘯法。

  轟隆!

  雷聲再度響起!

  橫江深吸一口氣,喟然長歎,想道:“也不知這落薇真人,到底是何來曆,此等仙門嘯法,簡直令人歎為觀止!她只是將諸多嘯法,通過嘯聲,一一展現出來。可諸多嘯法,卻像是刻印在了我腦海裏一樣,只需回憶昨夜的發生之事,諸多嘯法之音,就完完整整的,再度出現在腦海裏,仿佛身臨其境!”

  太陽漸漸升起。

  橫江已把早餐做好。

  青丘櫻聞到了飯菜香味,才回過神來。

  “大叔,那個落薇真人真的好厲害!她只將仙門嘯法施展了一遍,各種嘯聲,就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裏了呢。”

  青丘櫻怔怔的看了看人去樓空的木屋,咬著手指頭仔細的想了想,又道:“我在青丘仙門的時候,曾經聽師門的前輩說。世間有一種傳功的法門,叫做醍醐灌頂之法。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,醍醐灌頂吧?”

  “我也不知。”

  橫江搖了搖頭,眼中卻有一絲苦澀。

  青丘櫻見橫江神色有異,不解道:“大叔,咱們明明得了天大的好處,你為什麼還要發愁啊?”

  橫江道:“我與那前輩無親無故,卻得了她傳授十幾種仙門嘯法,欠了她一個大人請。以我的修行天賦,不知要多少年後,才能修煉成仙門修士,更不知要多少年後,才能把這人情還給她。”

  青丘櫻滿不在乎,道:“哼!大叔你就是太老實了。你沒聽人說過嗎,現在這個世間,欠債的都是大爺。反正她也沒說讓我們還人情,我們先不還就是了。”

  橫江又搖了搖頭,眼中苦澀之意更濃。

  青丘櫻又道:“要不,等到我們修煉有成了,我們再去幫她一個大忙,讓她反過來欠我們的人情,也讓她嘗嘗欠債的滋味。”
  橫江這才點頭,強顔歡笑,道:“今天櫻櫻就在殿宇裏玩耍,好不好?”

  “為什麼?”

  青丘櫻問道:“大叔不喜歡我跟你一起去幽泉河修煉嗎?”

  橫江只說道:“我今天的修煉之法,有些怪異,需要把全身的衣服都脫光。男女有別,你可不能跑去偷看。”

  “哼!”

  青丘櫻紅著臉,噘起了嘴,道:“不看就不看,你被幽泉火焰熏得像臘肉,瘦得像竹竿,只剩個皮包骨頭,有什麼好看的!”

  等到湯藥熬制好了,飯菜也做好了,橫江就喝了湯藥,吃了飯菜,來到陸慎預留的法術之處,去了地下溶洞。

  青丘櫻見橫江離去,本想跟過去,偷偷的看幾眼,又覺得不合適,一陣臉紅心跳之後,她狠狠的在地上跺了幾腳,捂著火燙燙的小臉,跑進殿內。

  當橫江來到有權河邊的時候,他眼中的痛苦之色,已是無法抑制。

  呼呼!

  呼呼!

  橫江氣喘如牛,胸膛就像是風箱一樣,起起伏伏。

  一顆顆麥粒大小的汗珠,從他臉上滑落。

  猛然間,橫江擡起頭來,長大了嘴巴。

  “啊……”

  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,自橫江口中響起,他那看向溶洞頂部的眼眸,已是赤紅一片。

  “魔有萬法,可摧仙伐道。我魔門下,道統有三……”

  “食人至低,中為飲血,燃魂至高!”

  “入我魔門,既得大解脫,既得大自在……”

  一聲一聲口訣,如世外魔音,回響在橫江腦海當中。

  哪怕橫江這種堅忍不拔之輩,也是難以忍受。

  溶洞之內,幽泉河岸。

  橫江一手抓緊了額頭,一手捂住心口,面目猙獰。

  似有無數蟲蟻,在撕咬著他的血肉,似有無數鐵針,在紮著他的心髒,似有無數管子,在吸吮著他的骨髓。

  無與倫比的痛苦,折磨得橫江滿地打滾!

  這一次心癮發作,如同火山噴發!

  實則,早在先前遇到九崇之妖陸慎的時候,橫江就已有些按耐不住。不過,不知為何,那陸慎實力雖強,可他的魂魄對于橫江的吸引力,只比比青丘櫻強了少許,故而橫江還能強行忍耐。

  可是,昨夜那個落薇真人,對于橫江而言,卻有著莫大的吸引力!

  橫江見到她,就好比嗜酒如命的酒徒,遇到了一壇絕世佳釀;好比一個色中餓鬼,見到了國色天香的裸 女……

  若非橫江心智堅定,只怕早已受到心癮驅使,朝落薇真人撲去。

  一旦橫江真這麼做了,其結果不言而喻,以落薇真人的實力,揮手間就將讓橫江灰飛煙滅,又怎會在桃林裏住上一夜,傳下仙門嘯法?

  如今,落薇真人雖已離去。

  可橫江被勾動的心癮,卻越發的強烈。

  他承受著無窮痛苦、苦痛掙紮,在地面來回打滾,好幾次滾進了陸慎留下的法術裏,好幾次險些高呼一聲:“上去”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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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cbwsr 發表於 2018-2-9 08:00 PM

本帖最後由 scbwsr 於 2018-2-11 09:19 PM 編輯

第六十七章:魔焰滔天

  每一次,即將吼出“上去”兩字之時,橫江都會死死按住太陽穴,保持最後一絲清醒,不肯催動陸慎留下的法術。

  橫江死死咬緊牙關,一聲不吭。

  他額頭之上,青筋暴起。

  心癮的苦痛與折磨,越來越強烈。

  到後來,橫江竟是連牙關也無法咬緊,漸漸張開了嘴巴。

  “啊!!!”

  撕心裂肺的怒吼,自橫江口中響起。

  此時此刻,橫江心思生出,諸多雜念,潮水一樣滋長。

  “我得趕緊上去!上面就是殿宇,青丘櫻就住在那裏!”

  “多新鮮的血肉啊!多純淨的魂魄啊!我只要去了大殿之內,只要吃了青丘櫻一口肉,就可以將這痛不欲生的痛苦,一掃而空!”

  “我若是食肉飲血吞魂,三樣全都做了,就能得大解脫,得大自在!去吧!去吧!我還猶豫什麼,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?”

  這種雜念,與無與倫比的痛苦,參雜在一起,讓橫江的意識,漸漸變得模糊起來。

  他幾乎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。

  嘴巴一張,喊出了一個“上”字!

  可是,“去”字尚未出口,橫江已經伸出手來,將四個手指頭,猛地伸入嘴裏,用手指死死壓著舌頭,不讓後面那個“去”字,發出聲音。

  緊接著,橫江狠狠用力一咬,在手指上咬出了深可見骨的傷痕……

  心癮引誘著他,驅使催動法術,回到殿宇,做那食肉、飲血、吞魂之事。

  而橫江的殘存的意志,死守著最後一份堅定,將手指伸進嘴裏,咬得皮開肉綻,鮮血橫流,死活都不肯催動法術。

  隨著時間推移,橫江在地上滾得越來越慢。

  這幽泉河邊,氣溫熾熱。

  哪怕流出再多的汗水,也會在片刻之後被烤幹。

  原本雪白幹淨的鳳凰羽衣,如今滿是汗漬,汗漬上又沾滿了泥塵,呈現一大片一大片烏漆墨黑的汙痕。

  因在地上來回打滾,汗水從塵土上流過,他臉上滿是一道一道縱橫交錯的泥垢汙漬。

  就連他頭上那座玉冠,也已經掉在了地上,發髻散開,披頭散發。

  如今的橫江,再也看不出半點仙門弟子的模樣,也再無半分儒雅溫和的氣度。

  蒙頭垢面,就像多年不洗澡,多年不梳頭……

  就像一個乞丐,一個瘋子!

  當他精疲力竭,無法動彈之時,他就蜷縮在溶洞角落裏,把身軀藏進了背光的陰影裏,有氣無力的喘息著。

  這一次,心癮爆發得極為猛烈。

  而且,心癮爆發過後,橫江所承受的萬般痛苦,也消散得極慢。

  直到大半天之後,橫江才動了動手指頭,一只手撐在石頭上,緩緩站了起來,踉踉蹌蹌往前走去。

  此刻,心癮雖已暫時消退,橫江卻被折磨到了油井燈枯的地步。

  幾步之後,他雙腿一軟,摔倒在地。

  摔倒之後,橫江反倒是笑了。

  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
  他以手撐地面,顫巍巍的站了起來,聲音已經極其嘶啞,卻笑得如瘋似癲,笑得放肆至極。

  他的眼睛,極為清澈,亮得可怕。

  站起身後,他大步往前走去,腳步越來越穩健,最終站立在幽泉河邊,身軀猶如一柄出鞘之劍,挺得筆直。

  幽泉河水,澎湃洶湧。

  一如先前火山爆發般的心癮,無可阻擋。

  “我魔門下,果真是魔焰滔天,勢不可擋!可我就算粉身碎骨,就算跳進這幽泉河裏,燒得灰飛煙滅,我也不會受心癮驅使……”

  橫江聽著河水轟隆之聲,緩緩閉上了眼睛,一道嘯聲,自他口中響起。

  從權輿之聲到流雲之聲。

  繼而虎嘯猿啼。

  繼而鳳鳴龍吟。

  繼而雷鳴……

  橫江按照腦海裏的諸多仙門嘯法,仰天長嘯,卻學什麼不像什麼。

  “我這修煉天賦,果真是平庸得很!如今雖得人傳授仙門嘯法,卻不知要何年何月,才能有所領悟……”

  一念至此,橫江便不再長嘯。

  不過,人在生死大劫過後,大難不死,總想要做一些事情,來抒發一下情感,橫江也不例外。

  有人會縱飲烈酒,一醉方休。

  有人會大聲哭泣,淚流滿面。

  橫江則會唱歌。

  “滄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吾纓。滄浪之水濁兮,可以濯吾足……”

  他喉嚨已經嘶啞,歌聲更是蒼涼。

  這本是橫江很小的時候,爺爺教他的一首兒歌。

  橫江曾問,“我們墟城周圍都是沙漠,沒有河流,我要去哪裏才能找到滄浪之水,來清洗我的冠纓……”

  爺爺就說,“仙門中人,才會在頭上戴著高高的玉冠,玉冠上垂下長長的冠纓。你得先拜入仙門,成為仙門弟子,才有冠纓。”

  從那一日起,橫江就立志要拜入仙門。

  如今,他已拜入仙門,得了諸般道法……

  橫江拿出香燭點燃,又擺出了那一根陸慎所留的花枝,當做貢品,就在這幽泉河邊,祭拜爺爺,一跪到地。

  算算時間,應該已快到了黃昏。

  橫江站起身來,自乾坤袋裏掏出幾桶備用的清水,將身上清洗了一番,再把鳳凰羽衣烘幹,整了整發型,帶好玉冠,用白布把受傷的手指綁好。

  梳洗整理一番,橫江又是衣冠楚楚,溫文爾雅。

  他拉了拉袖子,將手上的傷痕遮了遮,再走至陸慎預留的法術之處,念一聲:“上去。”

  殿宇門口,青丘櫻坐在門檻上,手裏拿著一根小棍子,正在逗弄地上的螞蟻。

  她一見到橫江,便丟了棍子,大喊道:“大叔,我餓了!”

  橫江溫和一笑,道:“我給你做飯。”

  青丘櫻卻抓著橫江的手掌,心疼道:“大叔,你手怎麼了?”

  橫江只說是修煉的時候不小心,被幽泉河濺起的岩漿,燙傷了手指。

  “大叔受了傷,是病人,那就由櫻櫻給你做飯吧。”

  青丘櫻蠻橫的推開橫江,生火做飯,卻被濃煙熏紅了眼睛,嗆得連連咳嗽,她卻依舊不讓橫江插手,只說要給橫江做一頓好吃的。

  她做出來的飯菜,勉強可以入口,但絕對談不上好吃。

  橫江吃得狼吞虎咽,仿佛這是天地間一等一的美味佳肴。

  飯後,橫江又去了幽泉河。

  這一次,他依舊沒讓青丘櫻跟隨,就怕心癮突然爆發。

  河中藍光璀璨,烈焰滔天,日夜不絕。

  不久之前,橫還在河邊祭拜過去世的爺爺,點了香燭,擺了果品。

  如今,早已燃盡的香燭還在,唯獨烈焰冰荷的花枝,卻不見了!

  橫江腳步一停,神色驚變!

  是誰?

  取走了花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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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cbwsr 發表於 2018-2-9 08:01 PM

本帖最後由 scbwsr 於 2018-2-11 09:19 PM 編輯

第六十八章:人皇之位

  大河滾滾。

  橫江身後是方圓百余米的溶洞地面,在火光照耀下,一覽無余,除了些許石頭,空無一人。

  身前藍焰滔天,熱浪翻騰,除了洶湧岩漿,亦是空無一人。

  橫江眼神冷冽,掃視四方,卻一無所獲。

  他拿出花枝,祭奠祖父,是為了慰藉祖父在天之靈。等祭祖之後,這花枝自然會再取回來,留作他用。

  “先祖只是一介凡人,斷然不可能在去世十幾年之後,還有能來離開墟城數萬裏,來到封魔島,再進入地底幽泉河畔,取走烈焰冰荷的花枝……”

  “到底是誰,拿走了花枝?”

  森然怒意,出現在橫江心中。

  “這溶洞地面,除了我滿地打滾的痕跡,以及留下的腳印以外,再無其他腳步印痕。也就是說,拿走花枝之人。只有兩種來到此地的核能,一則是用土遁術進入溶洞,來去飛馳,足不沾地面,拿走花枝。至于第二種,則是用火遁之法,從前方足以熔金化鐵的幽泉河裏,火遁而來,直達河邊,摘走了花枝……”

  他越是憤怒,便也是冷靜。

  將周圍景致打量了一番,橫江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跡象,他便將原本擺在地上,用來裝花枝的盤子,拿了起來。

  淡淡的黑印,出現在盤子上。

  橫江用手指在黑印上摸了摸,再聞了聞手指,目光立時一變。

  黑印是細碎的幽泉河岩漿,凝固之後所化,留著濃濃的硫磺煙火味!而且黑印之上,有一絲一絲的弧形痕跡。

  這必定就是指紋!

  而且是沾染了岩漿的指紋。

  “就算是施展火遁術,從烈火中遁跡而來,也是靠著法術,在周身形成一個護盾,穿行于火焰當中,手指上怎會沾染岩漿?”

  “幽泉河的岩漿,一片蔚藍,比起尋常火山裏,黃紅色的岩漿,更為熾烈。我先前曾用鐵鍋裝入岩漿,鐵鍋乃是禦龍升師兄,以仙門煉器手段,煉制而成,算是仙門法器,卻依舊被岩漿燒得通紅,如若把鐵鍋泡在岩漿裏,不消多少時間,便會融成鐵水。”

  “我輩仙門中人,就算是修煉有成,肉身遠強于凡人,可終究是血肉之軀!若想像遊泳一樣,單憑血肉之軀,在幽泉河藍汪汪的岩漿裏來如自如,只怕連九崇之妖以及落薇真人那樣的高手,也難以做到!”

  “烈焰冰荷在這幽泉河,已經生長了多年,為了一直沒有被人偷走,偏偏在我祭拜祖父之時,花枝卻被偷了?難道那偷花之賊,是懼怕九崇之妖的實力,故而九崇之妖未曾離去之前,偷花賊不敢動手?”

  “就連九崇之妖,也不願意親自來幽泉河摘花,反倒將此事托付給我。偷花賊實力不如九崇之妖,為何能以肉身,在熾烈岩漿當中,來去自如?”

  諸多念想,,浮現在橫江心頭。

  他本就心思敏銳,思維迅捷,考慮的事情比常人多,思維也比常人遙遠。

  “莫非……”

  橫江深吸一口氣,心中閃過一個念頭,驚得他頭皮都有些發麻。

  此地,叫做鎮魔山!

  此山兩側,各有一座鎮山。

  三座鎮山下面,存在三座古代陣法。

  三陣合一,鎮壓古時大魔!

  而浩蕩幽泉河,奔流在三座鎮山之下,岩漿河水一片蔚藍,與別處完全不同。

  此河不知從何處發源,也不知流向何處。

  噠噠!

  噠噠!

  戰鼓之聲,遙遙傳來。

  橫江霍然擡頭,幽泉河上遊百米之處,藍色岩漿河面,一輛由八匹大馬拉著的馬車,從岩漿之內,躍馬奔騰而出。

  馬蹄踏在岩漿河面,如履平地,噠噠作響。

  一個中年男子,做商人打扮,坐在馬車之上。而趕車之人,卻是一個石頭做的人偶,看上去惟妙惟肖,只是動作略顯笨拙。

  “客官有禮了!”

  馬車從河面跑到了溶洞裏,停在岸邊。

  橫江凝神戒備,默不作聲,已將前些日從東觀弟子手裏,奪取來的雷珠,捏在手中。

  “客官無需緊張,我是生意人,講求和氣生財,不像這世間諸多心懷叵測之輩,一心想著謀財害命,殺人奪寶。”

  商人用手撐著車轅,很是笨拙的跳了一跳,落到地上。

  至于那趕車的石頭人偶,則保持著舉鞭的姿態,一動不動。

  橫江不著痕跡的往溶洞邊緣退去,問道:“閣下意欲何為?”

  商人嘿嘿一笑,眼睛眯成一條線,臉上肥肉抖動,搓著手指,說道:“我想和客官,做一場交易。”

  交易?

  橫江笑了一笑,擡起手臂,朝著商人攤開了手掌,道:“我的花枝呢?”

  商人眼神一閃,臉上盡是和善的笑意,讓人覺得如沐春風,道:“客官就這麼肯定,花枝在我手裏?”

  “不給也無妨。”

  橫江冷然一笑,退至陸慎預留的法術當中,道:“數日之前,陸師才將花枝給我,不曾想到,這才過了幾天,花枝就被人偷走。我倒要問一問陸師,在這鎮魔山裏,到底是什麼人物,膽大包天,敢做偷雞摸狗之事!”

  陸慎的來曆,橫江並不清楚。

  他只知道,陸慎號稱九崇之妖,必定與九崇山關系匪淺。

  而且,陸慎曾說,他萬年之前,在幽泉河種植了一顆種子,時隔萬年鮮花開放,花開堪折。

  仙門中人,修行境界劃分鮮明。

  道童之上為道徒,突破道徒為仙門修士。

  仙門修士之上,則是神魂修士。神魂之上,是為純陽。

  純陽高手,可活八千年。

  陸慎若真是萬年之前種的花,意味著陸慎已有萬年以上的壽命,實力必在純陽之上!

  這樣的高手,必是威震四方。

  “且慢!你我在商言商,買賣不成仁義在,你若不肯答應,我將花枝還給你就是了。區區小事,一場交易而已,何須驚動九崇之妖?”

  商人終于是激昂花枝掏了出來。

  他笑得依舊溫和,語氣依舊平緩,又道:“我願以人皇之位,換取客官這一段花枝,客官意下如何?”

  橫江心思一動,道:“何為人皇?”

  “人間皇帝,即為人皇。封魔島往北,是中土帝國。二百年前,那中土帝國尚未建國,原來的國家叫大楊皇朝。大楊皇朝的開國皇帝,就是與我做了一場交易,才得了人皇之位。你若做了人皇,帝國疆域之內,萬千美女,無數生靈,天材地寶,靈藥奇葩,數不清的資源財富,全在你一人之手,翻手為雲,覆手為雨……”

  “我還有一道無上法訣,名作《大自在長生訣》!憑此法訣,可得大解脫,可得大自在!就算不能修至純陽,也可活數千年,若是處置得當,便是萬歲萬歲萬萬歲,與天地同壽,與日月同輝!”

  商人見橫江靜靜的聽著,不再直接向他索取花枝,便笑得更加燦爛,問道:“客官意下如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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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cbwsr 發表於 2018-2-9 08:03 PM

本帖最後由 scbwsr 於 2018-2-11 09:19 PM 編輯

第六十九章:幻術

  橫江站在陸慎留下的法術範圍內,眼神如同一泓清水,古井不波 ,道:“這根花枝,是陸師所留,我怎能隨意拿來和你交易?”

  商人見橫江又沒找他要花枝,神態越發的和氣,道:“你把九崇之妖叫做陸師,必然是得他傳授了某些仙門法訣。不過,那九崇之妖實力雖強,又怎麼比得上我這妙訣?這天底下,能讓人延年益壽,增長壽命的法訣,除了我這本之外,只怕再無第二本?”

  橫江道:“此事,我還需問一問陸師。”

  “何必問他?”

  商人笑了笑,道:“那九崇之妖,數日之前,已經離開了此地。你若想要問他,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,才能再見他一面。”

  “哦?”

  橫江輕咦了一聲。

  實則,當商人說九崇之妖不在此地的時候,橫江內心深處,已殺機橫生!

  商人自衣袖裏,掏出一座天平,擺在地上。

  隨即,商人又拿出了花枝,擺在天平左邊的托盤上,又拿出一卷玉簡,擺在天平右邊的托盤上。

  陣陣熒光,從天平上散發出來。

  這座天平,一看就是不凡之物。

  不過,當兩件東西,都擺在了天平上的時候,天平卻朝著左邊沈去。

  花枝不過二三兩,而那玉簡長達一尺有余,玉石雕琢而成,一看就有兩三斤。可是,在這天平之上,玉簡所在的托盤,卻升了起來。

  “客官請看!我做生意,最是公平,就連我這天平,也和尋常天平不同。世間的天平,都是用來稱量貨物的輕重。而我這天平,卻是用來衡量貨物的價值!”

  商人指著天平,眼神發亮,道:“我這座天平,源自于上古時代,叫做命運天平,最是公平公正!”

  一言至此,商人又從衣袖裏,掏出了一頂皇冠,挨著玉簡放在了天平右邊。

  皇冠珠光寶氣,純金打造,珠寶鑲嵌。

  至此,天平左右托盤,終于平衡。

  商人雙手負背,昂首挺胸,好整以暇的望著橫江,問道:“我以一卷《大自在長生訣》,和中土帝國的皇位,換取客官的花枝,價值已算平等。此事,客官以為如何?”

  橫江略一猶豫,問道:“可否容我仔細看一看?”

  “當然!”

  商人將手臂一伸,做了一個請的手勢,道:“自古以來,買賣貨物,都講一個你情我願,客官只管看就是。”

  橫江走上前去,站在天平前方一步之外。

  商人則在天平另一側一步之外。

  雙方距離,二步即到。

  橫江盯著天平看了許久,越是觀察打量,就越發現這天平極為不凡。

  數不清的玄奧紋路,刻畫在天平之上,形成一座一座玄之又玄的陣法。那天平看上去不大,只有一二尺高,可上面刻畫的陣法,卻不計其數,難以數清。

  橫江勃然贊歎:“好一座命運天平!”

  “客官過獎了。鄙人行商多年,雖不願意哄騙顧客,卻也不想被別人欺騙。于是我才帶了這座命運天平,利人利己。做生意嘛,最重要的,還是將信譽。”

  商人道:“古語有雲:君子愛財取之以道,我深以為然。”

  聞言,橫江臉上浮現起一抹溫文爾雅的笑意。

  這笑容,讓商人眼神微變,問道:“客官為何發笑?”

  “你也配和我講信譽?”

  一言至此,橫江眼神冰冷,伸手一抓,便將擺在天平左邊的花枝抓起,收入乾坤袋,隨即出腳如電,將天平踢飛。

  整座天平,連同天平右側托盤上,擺著的玉簡與皇冠,離地飛起,撞在不遠處溶洞壁上,啪嗒啪嗒摔在地面。

  “好大的膽子!”

  商人先前和氣生財的神態,一掃而空,指著橫江,吼道:“我對你以禮相待,好心好意,要與你作一場交易,你卻不知好歹,搶走了花枝,踢飛了天平!莫非你真以為,我只會和氣生財,不會持刀殺人?”

  唰!

  一柄長刀,出現在商人手中。

  刀長三尺,泛著幽幽冷光,刀鋒上紋路遍布,靈光閃閃。

  橫江卻渾然不懼,掏出了一柄法劍,揮劍就斬殺。

  商人身形爆退,躲開了橫江這一劍,又持刀指著橫江,怒道:“客官,我勸你不要逼我!你若肯立刻將花枝拿出來,把天平擺好,安安心心與我作一場交易,剛剛你得罪我的事情,我以慈悲為懷,可以既往不咎。”

  時至此刻,商人手中長刀,更是光輝璀璨。

  橫江看得清清楚楚,那刀鋒左側,印刻著日月星辰,右側則印刻著山川河嶽,儼然一柄絕世法寶!

  “既往不咎?”

  橫江搖了搖頭,道:“難道我魔門下,也講信譽?我魔門下,也會心懷慈悲?”

  “我魔門下……我魔門下……你竟然知道我魔門下。”

  商人的臉色驚變,念叨著這四個字,眼珠子變得一片血紅,勃然大怒,道:“你到底是誰?”

  “我是殺你之人!”

  橫江再不多說,施展出九耀訣裏,真火法劍之術,揮劍就斬。

  商人只得揮動長刀,抵擋橫江的法劍。

  叮!

  劍鋒斬落,長刀應聲折斷。

  半截刀鋒,掉在地上。

  橫江低頭一看,只見刀鋒一落地,便靈光全無,變成了一截冒著青煙的岩石……

  “果真是幻術!”

  橫江冷然一笑,幹脆連捏在手裏的雷珠都收了起來,左手持著一個鎮魂銅鈴,不停的搖動,右手持著金鋼法劍,劍出如風。

  叮鈴鈴!

  鈴鐺一響,商人的行動立即變得遲鈍起來。

  至此,商人再不敢和橫江激戰,竟是轉身朝著幽泉河跑去。

  他哪裏跑得過早有准備的橫江?

  唰唰唰……

  橫江一連數劍,斬斷了商人的手腳。

  啪嗒!

  商人摔在地上,已是動彈不得。

  他渾身顫抖,周身幻術散去,身上穿著的衣服化做紅光消失,原本肥胖憨厚的外表,也變成了一個燃燒著烈焰的石頭人。

  至于商人被斬斷的手腳,則散落地面,變成了一團一團燃燒著火焰的岩漿……

  橫江手持長劍,指著石頭商人的脖子,問道:“你從何而來?為何要謀取花枝?為何要引誘我修煉大自在長生訣?”

  石頭人本就長相醜惡,如今嘴巴一張一合,面容更是扭曲恐怖,話語裏透著幾分陰森,道:“你先說,你是怎麼看穿了我一身幻術,我再回答你的問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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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cbwsr 發表於 2018-2-9 08:04 PM

本帖最後由 scbwsr 於 2018-2-11 09:18 PM 編輯

第七十章:化身無數

  先回答?

  橫江笑而不語。

  橫江本來推測,這商人能在幽泉烈焰中穿行,必定已將肉身修煉至了岩漿難融的極高境界。這意味著此人實力,也許超過了九崇之妖陸慎。

  正因如此,橫江才嚴陣以待。

  早在商人拿出那一本《大自在長生訣》的時候,橫江就已經知道,這商人必定是屍鬼妖邪一類。

  當商人說他知道九崇之妖不在此地,橫江就明白了,這商人絕對只是虛有其表!

  這世間熙熙攘攘,皆為利來利往,即便是凡俗那些看起來善良之輩,也會被金銀財寶引誘,生死相殺,更何況屍鬼妖邪?

  商人知道九崇之妖不在,卻不肯直接對橫江動手,甚至還要和橫江來做交易。

  此事,只有一個可能。

  那就是……這商人,沒有勝過橫江的把握!

  于是,橫江斷然出手,將這商人手腳斬斷,直接破了商人的幻術,讓商人現出原形,變成了一個渾身燃燒烈焰的石頭人。

  哪怕這商人從頭到尾,都只漏出了兩處破綻。

  可對于橫江而言,兩處破綻,已然足夠!

  “我如何看穿了你一身幻術?”

  橫江微微搖頭,笑得溫文爾雅,道:“因為你蠢啊。”

  “可惡!卑微的螻蟻,竟敢嘲諷本座!”

  石頭人氣得渾身發抖,身上火焰翻騰,怒吼道:“本座即便粉身碎骨,灰飛煙滅,也絕不會回答你任何問題!”

  “真的嗎?”

  橫江眼神一凝,手指捏動,打出一道法訣。

  轟隆!

  雷光一閃,平地雷聲起。

  此乃轟天雷法。

  石頭人嚇得渾身一僵,就連身上熊熊燃燒的火焰,也變得暗淡無光。

  橫江搖了搖頭,語氣平緩,道:“你等屍鬼妖邪,口口聲聲說要講信譽,骨子裏卻依舊卑鄙狡詐。你先前還說,只要我回答了你的問題,你就會回答我的問題,如今看來,你都是在騙我啊。”

  石頭人吼道:“本座乃無上大魔,你休要拿那些螻蟻,來和本座相提並論。”

  “一樣,你與尋常屍鬼妖邪,都是一樣的蠢物,你們有何區別?”

  橫江恍然擡頭,語氣唏噓,道:“以你的智商,肯定無法想象,當你被雷聲嚇得瑟瑟發抖之時,我已經知道了答案。”

  “可惡……”

  石頭人氣得渾身冒煙,正待怒罵橫江,卻被橫江以法劍斬斷了頭顱。

  嘶嘶嘶嘶……

  劍出如風嘯,將石頭人斬得四分五裂。

  一道青黑色氣息,自裂開的石頭裏飛出,逃向幽泉河。

  橫江早有准備,揮手掏出收妖袋,對准那黑色氣息,罩了過去。

  黑氣在即將落入袋子之前,怒吼道:“吾此身雖死,卻有化身無數!封魔島的商人,也不止這一個。從今日起,本座會廣發懸賞,利誘天下仙門中人,取你頭顱,報我今日之仇!”

  說完之後,黑氣自知無處可逃,在空中猛地一震,化作一團火焰,燒得灰飛煙滅。

  橫江早就知道,這封魔島裏,有諸多仙門道場安置的別院。

  各派弟子,在修至道徒之後,都要來此地曆練。

  除了道徒以外,道徒之上的仙門修士,也有不少。

  宣明道場派來封魔島鎮守宣明別苑之人,叫做廖長空,甚至是一個真傳弟子!

  至于其他人,橫江暫且不熟悉,他只見過同門的荀譽與東觀道場的顧惜風,若所料不差,這兩人必定都已是仙門修士。

  如果是仙門修士,受商人利誘,為了得到懸賞,殺伐而來……

  橫江的心思越發的平靜,眼神卻越發的熱切!

  他自七歲離開墟城,便未曾有過幾日安甯,最終留下了滿身傷疤。

  似這等與人爭鬥之事,他何曾怕過?

  商人魂飛魄散之前,那一句威脅,不僅沒能讓他畏懼,反倒讓他熱血沸騰!

  橫江確實喜歡甯靜的生活。

  可橫江骨子裏頭,卻是一個揮斥方遒、慷慨激昂之人。

  諸多東觀弟子被橫江誅殺之時,他何曾手軟?

  不是我輩好殺人,時人為利不懼死!

  ******

  轟隆!

  爆裂轟鳴,自不遠處響起。

  橫江轉頭一看,只見商人帶來的馬車,連帶著駕車石頭人,一同崩塌,摔成冒火的石頭,碎了一地。

  不遠處溶洞牆壁下,橫躺著一座天平。

  橫江走上前去,撿起天平,細細一看。

  天平上環繞的寶氣靈光,消散一空,再無絕世法寶的氣象。

  如今商人魂飛魄散,諸多幻術,自然失笑。

  乍看一眼,這只是一座用石頭雕刻而成的石質天平而已,看上去毫無玄奇之處。

  不過,這天平雖失去了靈光,可那些縱橫交錯刻畫的紋路,卻還像先前一樣清晰,只是沒有先前那種重重疊疊的層次感而已。

  “命運天平?這天地之間,真有這樣的寶物?”

  橫江不置可否的搖搖頭,將石頭天平放入乾坤袋,再拿起地上的玉簡與皇冠。

  皇冠依舊珠光寶氣,卻只算俗物,橫江隨手收了。

  他又翻開了玉簡……

  玉簡開篇,就是這三句:“我魔門下,道統有三,食肉飲血吞魂……”

  橫江眼神大變,將玉簡一句一句往下讀,讀得汗流浹背、氣喘籲籲!

  他讀完之後,便將玉簡用一塊步包起,狠狠的摔在石頭上。

  砰!

  玉簡應聲而裂,碎成了無數塊,

  隨即,橫江走至河邊,將碎玉灑進了烈焰滔天的幽泉河裏,又眼睜睜看著浮在河面的碎玉被烈火燒融,他才轉身離去。

  “大自在長生訣,與我先前修煉過的大自在智慧訣,開篇語句,一模一樣,只是後面的功法口訣不同。前者,靠食人飲血吞魂,可得大智慧,使人天賦暴漲;後者,也是靠食人飲血吞魂,可延年益壽,使人長生不死!”

  “這兩篇魔功,必定是一脈相承,源自于同一個大魔頭。”

  “石頭商人明明已經偷走了花枝,卻還要實戰幻術,駕駛馬車,冒著被我奪回花枝的危險,來此地和我交易,以長生不死為誘餌,引誘我修煉大自在長生訣。難道引誘仙門中人修煉魔功之事,比他偷取到手的花枝,更為重要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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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cbwsr 發表於 2018-2-9 08:05 PM

本帖最後由 scbwsr 於 2018-2-11 09:18 PM 編輯

第七十一章:血雨漫天

  幽泉蔚藍。

  海水潮漲潮落,萬載如此。

  石頭商人魂飛魄散之前,曾說有無數化身,橫江卻渾然不懼。

  他將繩子拴好,把烏篷船推倒河裏,一如往昔,苦修一陣,將體內氣流,按照鳳凰曬翅之法,運轉了幾個大周天,再把諸多法術,修煉了一番,這才來到溶洞邊緣,驅動陸慎留下的陣法,回了大殿。

  時刻,已到了淩晨。

  夜空星辰稀少,那一輪略略有些橢圓的明月,正在西沈。

  青丘櫻睡在殿內,呼吸均勻。

  橫江爬上桃樹,進入落薇真人留下的木屋裏,睡了一覺。

  也不知過了多久,一陣哭聲,將橫江吵醒。

  “嗚嗚……大叔!”

  青丘櫻蹲在木屋門口,淚眼迷蒙,癟著小嘴,道:“我一早醒來,四處找不到大叔,我還以為大叔不要我了。”

  橫江翻身坐起,道:“我半夜回來,怕吵醒你,這才睡進了樹屋。”

  青丘櫻抽噎著點點頭,來到橫江身邊,挨著他坐了下來,道:“大叔!人家晚上睡得很沈,不會醒來的。”

  橫江微微一笑,擡起手來,要幫青丘櫻擦去眼淚。

  不過,當他的手掌,挨著青丘櫻的臉頰之時,他手臂肌肉,猛地一僵,五指猛地用力,就連他的眼眸,也散發出一絲淡淡的紅光……

  此時此刻,他的手臂竟是不受控制,要掐向青丘櫻的脖子!

  “心癮!”

  橫江心中驚呼,只覺頭皮發麻,猛地一搖牙,強行將手臂收了回去。

  隨即,他深吸一口氣,想道:“心癮爆發以前,哪怕將櫻櫻背在身上,我也能將心癮壓制住。今日,我只是伸手靠近她,卻險些控制不住手腳,先寫對她下毒手……”

  他本以為,度過了上一次心癮爆發,此事也許就這麼過去了。

  未曾想到,今時今日,心癮對他的影響力,竟然越來越強!

  “大叔!大叔!”

  青丘櫻擡起頭,滿不樂意,問道:“大叔!你剛剛不是要給人家擦眼淚麼,怎麼突然把手縮了回去?”

  橫江只道:“男女有別。”

  “哼!”

  青丘櫻白了橫江一眼,可轉瞬間她又低下頭去,小臉紅紅,想道:“大叔以前都把我當小孩子,現在卻跟我說男女有別。原來,大叔現在已經把我當女人看了呀。”

  橫江不知青丘櫻心中所想,只站起身來,沿著樹枝一連數躍,落到地上。

  青丘櫻緊隨而來,主動去燒火做飯。

  橫江想要幫她,她竟不高興,還說什麼女孩子不能太懶,要上得了廳堂,下得了廚房,才能拴住男人的心。

  橫江只得聽之任之。

  從這一日起,青丘櫻便負責做飯,手藝也越來越好。

  不知不覺,二人買來的糧食雖有剩余,可新鮮的蔬菜瓜果,已經吃得差不多了,橫江便騎著上次去集市裏買來代步的駿馬,離開桃林,下山采買。

  集市位于鎮魔山與右鎮山之間,叫做鎮山集。

  右鎮山裏,總是逗留許多仙門弟子。

  仙門弟子也需吃穿用度,時不時會去鎮山集購買東西。

  有些仙門弟子受不了山中清苦,甚至會長期居住在鎮山集。

  所以這鎮山集雖靠近三座鎮山,周圍山林裏盡是屍鬼妖邪,集市內卻相對安全。

  上一回橫江和青丘櫻下山采買的地方,就是這座鎮山集。

  集市之內,人來人往,大多是些凡俗世人,穿著雲紋道袍,頭戴玉冠的仙門弟子,只是少數。

  橫江牽馬來到菜市,四處采買。

  他雖也是仙門弟子打扮,卻因這段時間被幽泉河熏得膚色發黑,瘦骨嶙峋,相貌外表大不如前,倒也不惹人注目。

  也正因橫江看上去只是個普通仙門弟子,這集市裏的人,才沒有發現,橫江牽著韁繩的五指握得極緊,指間已是一片煞白。

  人越多,對橫江的誘惑力就越大。

  尤其是那些仙門弟子。

  每當有仙門弟子經過橫江身邊的時候,橫江心裏都會出現一股子撲上去的沖動。

  直到采買完畢,橫江便不再逗留,策馬離了鎮山集。

  這一趟下山采買物資,橫江很是謹慎,一直在留意四周,卻沒發現有誰藏在暗處跟蹤他。

  “商人魂飛魄散之前,層威脅我,要發布懸賞,讓島中仙門弟子來殺我,莫非那只是句恐嚇之詞?”

  “可惜,我身上這些乾坤袋,都只是普通的仙門法寶,雖能貯藏物資,卻沒有保鮮的功效,否則我也無需每過一段時日,就下山一趟。”

  橫江在大路上策馬疾馳,他本以為,這一次下山,會遇到一些為了利益而截殺他的仙門弟子,卻不曾料到,一個都沒遇見。
  山間涼風吹來,十分舒爽。

  天空烏雲聚攏,遮住了太陽,儼然即將下雨。

  此刻,橫江距離桃林殿宇,尚有十余裏路途。

  “好端端一個大晴天,怎麼突然就風雲驟變,大雨將至?”

  橫江擡頭看了看天空,卻見遠處天宇,一片朗朗晴天,唯有他頭頂上,生出了一團大雲,遮住了周圍十幾裏天穹。

  見此景象,橫江眼神一變。

  “駕!”

  他揮動馬鞭,用力抽打在馬匹股上。

  駿馬受疼,放肆狂奔。

  雲中電光閃閃,劈下一道一道縱橫交錯的電蛇。

  轟隆隆!

  春雷炸響。

  傾盆大雨,鋪天蓋地而來。

  橫江已經修煉至了道徒層次,周身環繞著天地靈氣,一羽不能加,片葉不沾身。

  不論是冬日裏的風雪冰雹,還是這春夏間的瓢潑大雨,在落到他身上的時候,都會被他周身流轉不休的天地靈氣擋住,隔絕在身軀之外。

  即便不躲雨不打傘,哪怕暴雨再大,也淋濕不了道徒的衣衫。

  可是,橫江依舊不停的揮打著馬鞭,朝著桃林殿宇方向,竭力策馬奔馳!

  大雨如幕,遮蔽了視線。

  頃刻之間,駿馬渾身上下,已被暴雨濕,唯獨橫江身上,滴水不沾。

  可他的眼神卻越發的冷冽。

  金鋼法劍,鎮魂銅鈴,以及那顆雷珠,已被橫江持在手中。

  他眼中盡是雨幕,耳中盡是雷聲與雨聲。

  突然間,在雨聲雷聲當中,有一陣桀桀怪笑,傳入橫江耳朵裏。

  這怪笑響起之時,橫江只覺鼻間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,繼而眼前畫面,陡然一變,只見那鋪天蓋地的大雨,竟是變得一片血紅。

  血雨傾盆,遮天蔽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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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cbwsr 發表於 2018-2-9 08:46 PM

本帖最後由 scbwsr 於 2018-2-11 09:18 PM 編輯

第七十二章:帝王之法

  血雨漫天。

  雨幕彙聚,好似重重疊疊的血雨珠簾,密布天地。

  放眼望去,周圍一片嫣紅。

  視線模糊,就連數尺之外的東西,都已看不清。

  駿馬已找不到路,一腳踩歪,悲鳴一聲,摔了出去。

  橫江自馬背上一躍而起,在空中轉身回望,只見駿馬一頭撞在了大石頭上,撞得**迸裂,血肉模糊。

  桀桀!

  桀桀!

  怪笑聲聲,夾雜在劈裏啪啦的雨聲裏。

  橫江將鎮魂鈴鐺掛在腰間,拔劍四顧,滿眼殺機。

  哐哐!

  咚咚!

  鑼聲鼓聲,突然響起。

  橫江眼眸微眯,轉生看向鑼鼓喧天之處。

  前方雨幕,向兩旁分開,中間留出了一條悠長的道路。

  道路裏有一支隊伍,敲鑼打鼓而來。

  繼而又有笛子、嗩吶之聲響起。

  繼而,隊伍裏又有人燃放鞭炮。

  幾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,提著花籃,自兩旁血雨裏跳出,走在隊伍最前面,每走一步,都會從花籃裏掏出一大捧花瓣,灑在地上。

  花籃裏的花瓣似是無窮無盡,竟將雨中的道路,撒得滿地是花,形成了一條花路。

  撒花女子後面,跟著一隊騎著高頭大馬,手持兵刃的騎士。

  八個身強體壯之輩,擡著一定轎子,走在騎士後面。

  轎子左右兩側,則是一些身穿黃衣的力士,舉著衙牌。

  後方,則是手持大戟,身穿明光鎧甲的衛士。

  轟隆!

  雷聲一響,電光大作。

  電光照耀下,衙牌上的字跡灼灼生輝,寫的乃是“肅靜、回避、鬼王出巡、生人勿近”之類的字樣。

  這種場面,簡直比說書先生口中,那些巡查天下的欽差大臣,更加威風。只怕比中土帝國皇帝出巡,也差不了多少。

  好大的排場!

  橫江眼神一凝,握緊了手中法劍。

  那隊伍看似冗長,前行速度卻很快。

 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之後,那轎子就停在了橫江面前十米之外。

  騎士策馬而來,圍成一個方圓數十米的圈,把橫江團團圍住。

  至于那些手持大戟的衛士,則排成一行行一列列,站在了轎子前方,寒氣森森的大戟,齊齊指著橫江。

  鑼鼓笛子嗩吶之聲,越發的刺耳。

  隱隱約約間,可以聽到無數的痛苦嘶嚎,夾雜其中。

  “前方何人,為何要擋住本王去路?”

  一道軟糯妖冶的聲音,從轎子裏響起。

  此人一開口說話,鑼鼓樂器之聲便戛然而止。

  橫江沈默不語,只朝著劍鋒屈指一彈。

  錚!

  劍鳴響起。

  周圍騎士衛士,神色齊齊一變。

  嘩啦!

  轎子裏伸出一只潔白如玉的手臂,將門簾掀開。

  “見了本王,竟然拔劍相向,倒是有些膽色。”

  轎中女子走出,站在花瓣道路上,凝神看著橫江,又道:“模樣倒是不錯,五官也算俊朗,可惜太瘦太黑了些,頭發已白,想必身子骨也弱,只怕經不起本王幾日折騰。也罷,不妨先將你養起來,好酒好菜招待著,只等養得身強體壯,再與本王在床榻之上,大戰一千回合,分一個高下。”

  這女子聲音又軟又糯,猶如魔音灌耳!

  若是尋常男子聽了這個聲音,只怕早已是按耐不住,慾火焚心,立即就會脫光了衣服,撲上前去……

  就算是仙門弟子,只怕也難以抵擋女子話音裏,那勾魂奪魄的魅惑氣息,如今早已心神失守,方寸大亂。

  橫江甚至覺得耳朵一陣酥酥麻麻,渾身都有些發軟,好在他飽受心癮折磨,耐力定力遠超常人,方能保持本心不變,擡起手中法劍,指著女子。

  “哎呀呀,公子別用劍指著人家,快把劍放下吧,不要嚇人了好不好?”

  女子上前幾步,又把手伸入胸口衣襟裏,輕輕的揉了揉胸前那高聳豐盈之處,羞道:“人家的小心肝,都被你嚇得噗通噗通亂跳!”

  橫江冷冷說道:“我不嚇人,只嚇鬼。”

  “鬼?公子你真愛說笑。”

  女子癡癡一笑,道:“如今雖下了一場雨,卻也是大白天,光天化日之下,哪裏會有鬼?”

  橫江沈默不語,左手已捏出了一道法訣。

  女子見狀搖了搖頭,又道:“這鎮魔山周圍十裏,都是本王的封地。在本王的封地之內,就要守本王的規矩。公子腰間,懸著東觀道場的鎮魂銅鈴,想必也是仙門弟子,卻似乎不是很守規矩啊。”

  橫江眼中殺機橫呈,問道:“鬼物也講規矩?”

  鬼物二字一出,女子神色勃然大變。

  “未曾想到,公子只是一個道徒,卻能謹守心神不失,保持清醒,看穿了本王的來曆,倒也難能可貴。”

  女子語氣冷然,卻贊口不絕,又道:“不過,國有國法,家有家規,我既為王,自有帝王之法。本王雖欣賞你,卻不能因此而荒廢了本王的王法!”

  王法?

  換做旁人,可會覺得此事好笑。

  區區屍鬼妖邪,也講王法?

  橫江的神色卻更加肅穆,想道:“如果這鬼物,真在此地定下了王法,那就意味著,她已在次雄踞多年,甚至立下了諸多規章制度,讓此地生靈,都遵從他的法統,聽從她的法令。這樣的鬼物,必是一方鬼王,修煉依舊,實力高深!”

  前方扛著衙牌的鬼物,把衙牌插在了地上。

  隨即,幾個鬼物,搬來有座紙糊竹編的房子,往地上一甩,紙房放出陣陣青煙,罩住方圓十余米,不一刻間就變作了一座官衙殿堂。
  等到煙霧,女子已坐在衙門裏,衣服也換成了蟒袍王服。

  兩列手持風火棍的衙役,站在兩側。

  啪!

  女子拍打驚堂木,喝道:“升堂!”

  衙役敲擊風火棍,齊呼:“威武……”

  女子將官帽後的烏紗帽彈了一彈,喝問道:“堂下何人,報上名來!”

  橫江伸出手指,輕撫著雪亮的劍鋒,淡然道:“鬼魂野鬼,也敢審我?”

  女子不以為意,拿起驚堂木旁邊擺著的卷宗,打開看了看,道:“幽泉河裏,有一個商人,找本王告狀,告你仗勢欺人,謀財害命,可有此事?”

  橫江默不作聲,眼神深沈,心思如電運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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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cbwsr 發表於 2018-2-9 08:47 PM

本帖最後由 scbwsr 於 2018-2-11 09:18 PM 編輯

第七十三章:鬼謀

  女子見橫江沈默不言,冷冷一笑,盯著手中卷宗,道:“商人身上財物眾多,有天平一座,法訣一卷,皇冠一頂,又有載貨的馬車一輛,車中貨物眾多,包含……”

  “說夠了沒有?”

  橫江突然擡頭,嘴角掛著一絲冷笑,打斷了女子的話語。

  時至此刻。

  橫江心思已定,殺意已決。

  女子眼神一變,揚了揚手中卷宗,問道:“商人狀詞,皆在卷宗之內,寫得清清楚楚,你可認罪?你若不認,你可有話反駁?”

  錚!

  劍鋒暴然鳴響。

  橫江一言不發,手持法劍,朝女子殺奔而去。

  兩側持戟衛士,圍殺而來。

  橫江施展出九耀訣裏,真火法劍之術,劍鋒熾烈,揮劍就斬。

  周圍持戟衛士雖多,卻擋不住橫江腳步,劍鋒所向披靡,將衛士斬得渾身著火,繼而燒得魂飛魄散。

  “左右何在?”

  女子站起身來,用力拍著驚堂木,喝道:“拿下此人!”

  紙屋所化衙門殿堂,霍然消散。

  周遭騎士,衛士,蜂擁而來,裏三層外三層,把橫江團團圍住。

  橫江渾然不懼,衣袖一甩,袖子裏抖出十幾顆金豆豆,落到地上,變成一個一個身穿金甲,手持斧鉞兵器,渾身上下金光閃閃的陰兵。

  此等陰兵,跟隨橫江,已有數月。

  橫江每到午夜時分,都會施展師門驅鬼之術,燃燒香燭,祭煉陰兵。如今曆經數月,這些陰兵的實力,已經達到了陰兵巔峰。

  可惜,橫江只在內門考試之時,只讀了一些驅鬼之法的基礎典籍,無法讓陰兵更進一步。若他得到的法術秘籍不是那本九耀訣,而是驅鬼一類的仙門秘籍,也許這十多個陰兵,已有一小半,被橫江祭煉成了仙門護法神將。

  十幾個陰兵,結成軍陣,護衛在橫江身邊。

  周遭騎士與衛士如潮襲來,陰兵軍陣如中流砥柱,巋然不動。

  刀槍劍戟斬在陰兵身上,只能留下一道劃痕,而陰兵的兵器斬在騎士與衛士身上,就如同烈火燒上幹柴,燃起一陣陣火光。

  橫江揮劍斬殺之時,因真火法劍之術威力不凡,一劍就將敵人殺得灰飛煙滅,故而沒能看清,敵人到底是何物。

  陰兵殺敵,兵刃帶火,卻是漸漸的將敵人的鎧甲燒毀,再燒傷身軀,讓其顯現原形。

  那鎧甲之下藏著的,是一個一個鬼物。

  有的皮肉稀爛,有的渾身長蛆,有的滿臉獠牙,有的舌頭極長……

  不一刻間,橫江已殺至女子身前。

  叮鈴鈴!

  鎮魂銅鈴響起,女子神色勃然驚變。

  橫江連續灑出數道火球,烈火流星一般打向女子,隨即一劍斬出。

  女子身軀一搖,竟一分為三,化作三道鬼影,各持刀劍斬向橫江,卻不料橫江掏出一口鐵鍋,擋住襲來的刀劍,順勢一劍橫掃,要將三個鬼影一劍斬了。

  不料,三個鬼影化作鬼火,齊齊消失,再合為一人,衣服也不穿,身軀**,出現在橫江身後,巧笑倩兮,舌頭舔弄著嘴唇,裏口發出吟哦之聲,極為誘人。

  橫江持劍轉身,見女子這般模樣,手中斬下的法劍竟是掉在了地上,隨即一步上前,把女子摟在了懷裏。

  “官人,我要嘛……”

  女子眼眸裏閃過一絲喜色,偎依在橫江懷裏,又擡起頭來,要嘴對嘴去親橫江。

  等到靠近之時,女子張口一噴,嘴裏吐出一陣黑煙,罩向橫江。

  橫江突然發出一聲怪嘯,震得女子心神一顫,那口黑煙竟是噴歪了,挨著橫江的臉噴到了別處。

  這嘯聲像虎、像猿、像鷹,又有些像鬼叫,十分怪異,極為刺耳。

  女子神色驚變,貌美如花的面容化作一張醜惡的鬼臉,那張占據半截臉的血盆大口猛地張開,咬向橫江的脖子。

  熊熊烈焰,升騰而起。

  此乃鳳凰羽衣燃出的烈焰!

  女子只覺得渾身火燙,如浸油鍋。

  她眼中閃過一絲惶恐,搖身一變,化作一團鬼火,閃爍逃遁,退到空中,一聲令下:“退!”

  諸多鬼物所化的騎士與衛士,如潮而退,消失在了滿天血雨裏。

  頃刻間,血雨中分出的道路消失無蹤,周遭只剩下橫江與十幾個陰兵。

  滿天血雨合攏,罩住鬼物開辟出的道路。

  “這次暫且饒你一回,等到了夜間,我必要取你性命!”

  暴雨當中,傳來一聲怒吼,回音激蕩。

  此地距離桃林殿宇,尚有十余里。

  如今血雨遮天,放眼望去,視線裏一片血紅,看不清道路,也分不清東南西北,更不知要往何處前行,才能回到桃林廢墟。

  橫江衣袖一揮,將陰兵收進金豆,納入袖中,凝視著茫茫血雨,一時半會,竟不知該何去何從。

  他斷然不能再留在雨中。

  陰邪鬼物,天性就是晝伏夜出。

  此刻雖滿天血雨,卻是大白天,光天化日之下,陽氣充足,屍鬼妖邪實力暴降。

  一旦到了夜間,陰氣森森,那鬼王的實力,不知該強到何種程度。

  先前那鬼王大擺排場,甚至弄出了衙門,做出了開堂審案的架勢,只怕就是為了拖延時間,只等晚間一道,天地間陰氣森森,再對橫江動手。

  可惜,如此一番鬼謀,卻被橫江看穿。

  “大叔……大叔……”

  一聲聲呼喚,自雨中傳來。

  橫江眼神一亮,高呼道:“櫻櫻!我在這!”

  一會兒後,青丘櫻騎著一匹馬,撐著一柄油紙傘,來到了橫江面前。

  駿馬前方,懸浮著青丘櫻那柄木劍,灼灼生輝,燈籠一樣,將周圍十米內雨水裏的血色驅散,照亮了道路。

  “大叔,快上來!”

  “好!”

  橫江一躍而起,落到馬背上。

  青丘櫻捏動法訣,口中念念有詞:“日月輪轉,星辰生輝,飛劍指路,助我前行,急急如律令!”

  木劍光芒一閃,飛向暴雨深處。

  “駕!”

  青丘櫻揚鞭策馬,追在木劍後面,一路疾馳。

  數里之後。

  砰!

  駿馬前腿一折,摔飛出去。

  橫江抱著青丘櫻騰空而起,落到地上,回頭一看,只見路中竟被人拴了一根絆馬索。

  嗖!

  木劍疾馳而回。

  青丘櫻將飛劍抓在手裏,當做火把,將周圍雨水裏的血色驅散。

  這次出現的,又是何方鬼物?

  橫江打量四周,只見道路兩側,走出來幾道人影。

  “來者何人?”

  橫江神色一冷,心中已然出現了一種,撲過去食人飲血吞魂的欲念。

  這意味著,擋在此處之輩,是人非鬼!

  來人答道:“受人之托,取你項上人頭…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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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cbwsr 發表於 2018-2-9 08:49 PM

本帖最後由 scbwsr 於 2018-2-11 09:17 PM 編輯

第七十四章:符劍

  橫江眼眸一凝,不再多說。

  此情此景,即便他問,別人也必不會回答。

  前方數人,圍在四方。

  當先一道符箓,被這些人拿了出來,朝著地上用力一拍。

  轟隆!

  一身爆響,周遭數十米內,地動山搖。

  “大叔,快跑,這是石牢符!”

  青丘櫻拉著橫江衣袖,一邊呼喊,一邊狂奔。

  卻不料,前方地面,猛地升起了一道道石柱,擋住了兩人前行的方向。

  橫江猛地轉身,卻發現四面八方,全都立起了一排排直徑一尺有余,高達數米的石柱,像是牢籠圍欄,四四方方,將他和青丘櫻圍在其中。

  石柱密密麻麻,每兩根石柱之間,都只有不到半尺寬的縫隙,哪怕像青丘櫻這樣瘦弱的小姑娘,都鑽不出去。

  青丘櫻臉色發白,有些喪氣,道:“東南西北都被圍住了!”

  “抱緊了!”

  橫江抓著青丘櫻的手臂,往背上一拋,隨即來到一根石柱下方,手腳並用,急速爬了上去。

  不料,那幾人又打出了數道符紙。

  借著青丘櫻手中木劍光芒,橫江勉強能夠看到,那些符紙之上,隱約有雷光閃爍。

  此乃雷符!

  一道道雷光,出現在諸多石柱上空,交錯成一道道雷電長蛇,朝橫江所在之處,轟然劈裸。

  橫江只得從石柱上跳了下去,躲開雷光。

  轟隆隆!

  雷聲大作,將石柱頂端轟得四分五裂,碎石伴隨暴雨,落了一地。

  “咱們土遁走吧!”

  青丘櫻拉著橫江,身軀往地面一沈。

  突地,她又從地面鑽了出來,捂著腦袋,愁眉苦臉,道:“這些人好卑鄙,竟然早早就施展了石化術。我還只是一個道徒,土遁術尚未修煉至高深之處,無法在石頭裏遁行。”

  就在青丘櫻說話之時,周圍那些仙門弟子,再度丟出符箓。

  一道道符箓,宛若飛葉,飄向石牢。

  橫江趕緊解開鳳凰羽衣,像披鬥篷一樣,把鳳凰羽衣劈頭蓋臉罩在身上,再將青丘櫻拉到懷裏,用鳳凰羽衣把她一起裹住。

  嘶嘶!

  周遭符箓,在空中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刺鳴。

  橫江透過鳳凰羽衣的衣領,往外看去,只見空中符紙變作了一只一只長劍,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森冷的劍氣虹光,朝他身上斬來。

  “果然是符劍之術!”

  橫江眼神一沈,再不多想,直接將衣領拉緊,彎腰躬身,抱緊了青丘櫻,藏身于鳳凰羽衣之內。

  符劍破空而來,竟在空中掀起一陣音爆!

  飛劍法寶禦空飛行,當速度快到一定的程度,才會出現此等破空音爆。

  這等速度,比起當初橫江激鬥趙無咎之時,那趙無忌施展出的東觀道場仙門禦劍術,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。

  甚至讓橫江想起了,當初在遠古遺跡之時,獨孤信施展出的仙門禦劍術。

  嘣嘣嘣……

  一道道符劍,轟在鳳凰羽衣上。

  這件衣袍,是宣明道場開山祖師東方索,傳給橫江的仙門法寶,材質非凡。

  符劍雖刺不破鳳凰羽衣,可劍鋒上沛然巨力,卻透過衣袍布料,轟在橫江身上,就好比一柄柄重擊而來的大鐵錘……

  噗嗤!

  橫江悶哼一聲,也不說話。

  青丘櫻只覺得後頸一熱,伸手去摸,卻摸到了滿手鮮血,她這才知道,橫江必定是被襲來的符劍轟傷,甚至髒腑受到重創,這才口噴鮮血。

  她倒也乖巧,既不驚呼,也不痛哭,只咬咬牙,道:“大叔!咱們要是大難不死,以後一定要殺了他們報仇!”

  “櫻櫻你年紀不大,哪來這麼大的殺氣?”

  橫江拿出一方手帕,擦了擦噴在青丘櫻脖子上的血跡,再將鳳凰羽衣的衣領拉開一線,卻見石牢外那幾人,已在布置陣法。

  橫江趁機拿出金鋼法劍,朝周圍石柱上,用力一斬。

  哐!

  劍鋒斬落,卻只斬下了巴掌大小的石塊,若想把這石柱斬斷,絕非一時半會之事。

  “好一件法寶!就連你這種白發蒼蒼、求仙無望的中老年道徒,也賞賜了一件能抵擋符劍的法衣,宣明道場不愧是中土帝國東南第一道場,果然是財大氣粗。”

  那為首之人盯著鳳凰羽衣看了看,眼神熾熱,目光裏毫不掩飾貪念,又道:“你若肯交出法衣,今日就給你一個痛快。你若不交出法衣,就讓這法衣與你陪葬,一同在此灰飛煙滅!”

  幾人布陣速度很快,說話間,大陣已畢。

  橫江眼神冰寒,沈默不語。

  “也罷!就讓法衣與你陪葬吧!”

  眾人各安方位站好,手中捏出一道道法訣,繼而就有熊熊烈火,在大陣之內燃起,整座方圓數十米的石牢,被火焰罩住。

  大火沖天而起,竟不懼滿天暴雨,燒得嗶啵作響。

  火焰一出,橫江便眼神發亮。

  他與青丘櫻,連幽泉河上藍色火焰都抵擋得住,何懼火陣?

  “櫻櫻!你且留在陣中,等我跑出石牢,你再熄滅飛劍,等我則藏在暗處偷襲他們之時,你就操控飛劍,伺機殺敵!”

  橫江強忍著周身痛楚,對青丘櫻叮囑一番,便趁著陣中烈焰滔天,爬上了石柱。

  不過,這一次攀爬,橫江的左臂,一直垂著,不曾使用。

  剛剛諸多符劍襲來,已是轟斷了他的臂骨。

  不一刻間,橫江已到了石柱頂端,尋了一個合適的位置,借著火焰隱藏身形,一躍而起,如同一只大鳥,跳進了鮮紅的雨幕裏。

  陣中烈火燒了一陣,漸漸散去。

  陣外之人靠近石牢,拿出一面發光的鏡子,顯出一道光柱,往石牢內照了照,卻驀然發現,石牢裏只剩一個懷中抱著蒲團的青丘櫻,而橫江已消失無蹤。

  “她竟完好無損,想必是靠了懷裏的蒲團。那蒲團瑩白如玉,寒氣森森,肯定是了不得的寶物。”

  “可惜,那橫江多半是被烈火焚身,法衣連同肉身,一同被燒成了灰。”

  “殺了橫江,已算大功告成。至于這小女娃,咱們不妨把她養起來,她年紀小小,就已相貌非凡,若長大了,必當傾國傾城,到時候玩耍起來,妙用無窮啊!”

  幾人談笑風生,渾然不覺身後雨幕裏,多了一道持劍的人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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